葛玄( 六 )


葛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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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印度古代传说中,帝释天四周各有八天,合为三十二天,帝释天为三十三天,《黎俱吠陀》中就有这种观念 。《度人经》三十二天之说应受此启示(帝释即因陀罗大王,在婆罗门教中一度曾极受崇拜 。在佛教中,帝释天即忉利天,地位并不高) 。又在古印度婆罗门观念中,诸天皆为梵所化生 。所以《度人经》说梵行三十二天,其《元洞玉曆》又明说“梵炁弥罗,万范开张,元纲流演,三十二天” 。从前面引《摩伽登经》可知,佛教对诸天世界为梵化生,斥“婆罗门妄为此说” 。所以《度人经》的整个诸天结构的观念,采自婆罗门思想而非来自佛教是无疑的 。十方三十六天,而以大罗天为最高 。这最高的大罗天命名之由何在?后世道教徒自然努力去体会,并编制了各种神话式的解释,却都不得其解 。大罗天,即是大梵天,梵全称为BRAHMAN所以道经中或称“梵罗” 。《太极真人颂》曰:“神云涣层虚 。梵罗屯碧霄,元始九龙驾,皇人按青轺 。”此梵罗显然指元始所居之境 。但习惯上却称为大罗,是将梵、罗二字拆开,以梵为人格神,罗为诸天最高境 。实际上大罗即是“大梵天中之天”,《度人经》中本有明文 。[[6]]本来一神之名分为二,以论传论衍变为二神,这种语讹现象在神话发展史上是常见的 。梵罗拆而为二也是语讹的一例,只不过讹成一神一境而已 。而这种情形,是与印度和中国对诸天的不同观念有关的 。古印度人称某天帝往往径称某天,《奥义书》中言,“诸天畏死”云云,诸天即指神而言 。而在中国的习惯上却要分清某天某帝 。同时,在婆罗门教中,梵、梵天是有分别的 。但中国语言中却难作此分别 。从《度人经》看,大梵即是元始天尊,但又称“天中之天”,三十二天名中带有“梵”字的甚多,梵与梵天的区别是难以一目了然的 。因此,从中国人的思维习惯和语言习惯上看,梵、罗的拆开都是很自然的 。通常解“大罗天”,都引《度人经》中“是为大梵,天中之天,都罗萧台,玉山上京,上极无上,大罗玉清”为说,但又往往在罗字字义上作文章,齐严东解“罗”为“包罗众天”,后来注家多从严说 。其实此“罗”为译音,与它在中国语言中的字义无关 。明乎大罗即大梵(天),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道教《度人经》中一个突出的思想,是对摩王的崇拜与对诸天的崇拜几乎放在一个平面上 。这也是与婆罗门思想一致而与佛教思想大异的 。梵与摩王,在《度人经》中竟然是相互融溶的 。《空洞谣歌之章摩王灵篇》中《色界摩王之章》:“落落高涨,明炁四骞 。梵行诸天,迂迴十方 。无量大神,皆由我身” 。这是借摩王自道的,依此说来,摩王也系梵化生 。《经》称色界无色界摩王之歌“并是诸天上帝及至灵魔王隐秘之音,皆是大梵之言,非世上常辞 。”如此等等,都表现了对魔王的崇拜 。这一崇拜,甚至与中国传统的五帝崇拜混合起来,即有青、赤、黄、白、黑五帝 。也有青、赤、黄、白、黑五大魔王 。称“五帝大魔,万神之宗 。飞行鼓从,总领鬼兵 。” 对魔王的崇拜,本来在道教中有其思想基础,那就是对鬼王、人鬼的崇拜 。五斗米道之外,比如《三皇文》系统的神谱中有对八帝的崇拜,但他们只是南斗之佐的“八大鬼神” 。北斗星君是早期道教最重要的崇拜对象之一,但七星君的名号如魁之类字皆从鬼,所以神与“鬼”原是一家 。道教对尊神的崇拜与对鬼王的崇拜是一致的,这是它能吸取印度婆罗门教的魔王的内在原因 。这一点,《洞玄灵宝三洞奉道科戒营》卷二解释很清楚:“魔王亦神王之流 。凡有三种:一者三天魔王,二者五帝魔王,三者飞天魔王 。皆戒鑒保举学道行人,故‘大勛魔王,保举尔身’”也 。“梵”在梵文中原有“祈祷而得的魔力”的含义 。又在其宇宙论中,诸天皆为梵所化,魔王为欲界第六天他化自在天 。在佛教学说中,魔是佛的死对头,老是跑到下界来破坏,而在婆罗门教和后来的印度教中,魔王也在其崇拜的系列之中,儘管对他有点厌恶但又畏惧他,这就象中国人对瘟司、瘟神绝无好感但仍使之享受香火一样 。《度人经》中的魔王,是担任监察大神的,要升入仙界须得他们的保举 。他们也不象佛教的传说那样,仅仅居在欲界第六天,而是同样居在色界、无色界 。这点,是源于婆罗门教某派的传说,还是出于中国道教徒自己的创造?则书阙有间,不敢妄断 。三、关于诸天隐韵与步虚声《度人经》中反覆提到诸天隐韵,由此引出道派史道乐史上的几个重要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