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克木:一位智者的成长传奇 世界之最木中之王( 二 )


某一天 , 金克木经过一家“私人教授英文” , 便来学习 , 没想到后来被老师推荐的《阿狄生文报捃华》吸引了去 , 认为这个“矿”非开不可 , 越不懂越要钻 , 还因此和那位因病在家教书的老师成了朋友 。过了不久 , 金克木又在世界日报中看见一则“私人教授世界语”的小广告 , 由此认识了张佩苍、蔡方选、陆式蘅、于道泉几位世界语者 , 打开了另一番天地 , 还把蔡方选书架上的《安徒生童话全集》《哈姆莱特》《马克白斯》《神曲地狱篇》《塔杜施先生》《人类的悲剧》《法老王》《室内周游记》等世界语本子排队读了下去 。不仅如此 , 他常去闲逛旧书店和书摊子 , 也积极“课堂巡礼”——到各个大学旁听 , 包括钱玄同、黎锦熙、熊佛西等名教授的课 , 也曾赶上了章太炎、鲁迅、胡适的演讲 。
1934年秋 , 金克木在北平 。
金克木读信
1935年 , 金克木来到北大图书馆工作 。在这里 , 他会留意每一张经手的索书条 , 只要还书还来得及 , 他总要抽空翻阅一下没见过的书 。他还常到中文和西文书库翻阅架上的书 , 并不时向库内的同事请教 。后来他在《一点经历·一点希望》里写:“这样 , 借书条成为索引 , 借书人和书库中人成为导师 , 我便白天在借书台和书库之间生活 , 晚上再仔细读读借回去的书 。”
有一次 , 图书馆来了位穿旧长袍的老先生 。金克木接过他的纸条 , 发现都是些古书名 , 后面写着为校注某书需要 , 请某馆长准予借出 , 署名是一位鼎鼎大名的教授 。因当时馆长换人 , 这些书没能立即借出 , 但老先生离开后金克木连忙抓张废纸把硬记的书名默写了出来 。“我很想知道 , 这些书中有什么奥妙值得他远道来借 , 这些互不相干的书之间有什么关系 , 对他正在校注的那部古书有什么用处 。”金克木在心里特别感谢这位老先生 , “他不远几十里从城外来给我用一张书单上了一次无言之课 。”
也是在北大图书馆 , 金克木遇到了自己学术上的“指路人” 。“有一天 , 一个借书人忽然隔着柜台对我轻轻说:‘你是金克木吧?你会写文章 。某某人非常喜欢你写的文 。’……从借书证上我看出这个人是历史系四年级学生邓广铭 。……从此以后 , 他来借书时往往同我说几句话 。有一次竟把他的毕业论文稿带来给我看 , 就是他在胡适指导下作的《陈亮传》 。……邓给我看论文是什么意思?我从未想起去走什么学术道路 , 也不知道那条路在何方 。万想不到他是来给我指路的 。”
1993年 , 金克木与邓广铭在朗润园 。
在新近出版的《读书·读人·读物——金克木编年录》中 , 青年批评家黄德海特别关注到金克木的读书和学习方式 。在他看来 , 金克木在图书馆养成了一种特殊的学习方法——“看书如同见活人 , 读书如听师友谈话” 。这一奇特读书法能把已在某种意义上风干的书复活 , 重新拥有生动的面容 , 并在深处通向他后来提出的“读书·读人·读物” 。更重要的是 , 金克木还领悟到“图书馆中的人能像藏书家那样会‘望气’ , 一见纸墨、版型、字体便知版本新旧 。不但能望出书的形式 , 还能望出书的性质 , 一直能望到书的价值高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