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客观评价高拱?高拱是个怎样的人( 三 )


万历四十年(1612),原内阁大学士沈鲤指出,高拱和张居正都是才气过人、功勋卓著的“社稷重臣” 。那种把高、张对立起来,或褒一贬一,或一概“轻訾”骂倒是不符合历史事实的 。他说:
余往守翰林,公与新郑,时同在政府 。其初谋断相资,豪杰自命,即丙、魏、房、杜,固未肯多让也 。……其实两公者,皆社稷重臣,未可轻訾也 。近新郑公论大明,业已蒙恩追恤 。而海内亦渐多思公功,有形之章奏者,可见直道在人心不容泯,是非未有久而不定者 。
万历四十二年(1614),户部主事马之骏指出:
隆、万间所称最名相二:曰高新郑公文襄,张江陵公文忠 。两公钟异姿,膺殊宠,履鼎贵之位,竖震世之勋,皆大略相埒 。第不幸而以相倾之材,处相轧之势 。以故袒文襄,则绌文忠;袒文忠,则绌文襄 。然有识者恒致叹两贤之厄,何渠不涣枘凿,而埙篪之要,皆豪杰之致也 。
他认为,高、张都是当时最著称的名相,其卓著功勋“皆大略相埒”,皆为“豪杰之致” 。那种把高、张对立起来,或袒高绌张,或袒张绌高,都是片面的 。另外,马之骏还特别称誉高拱的军事才能和靖边功绩 。隆庆四年(1570)秋,“抚戎议起,廷论沸羹 。不啻会昌之议泽潞,景德之议澶渊 。而公慷慨担荷,亦实不下李(李德裕)、寇(寇准),……又非李、寇之所敢望也” 。在马之骏看来,高拱的靖边功勋不仅不在唐朝李德裕、宋朝寇准之下,而且也是他们望尘莫及的 。
李腾芳认为,高拱与张居正一样也是功绩卓著的政治家 。他指出:“新郑、江陵两公皆负不世出之才,绝人之识 。本以忠诚不二之心,遭时遇主,欲尽破世人悠悠之习,而措天下于至治 。其所就虽皆不克终,然其所设施,亦已不可泯矣 。”他高度赞扬高、张的才识,认为二公的改革功绩都是不可磨灭的 。
明末清初,史学家对高拱也持肯定态度 。支大纶言:“高拱当鼎革之日,居保济之任,开诚布公,周防曲虑,不阿私党,即古社稷之臣,何以加焉 。”陈治纪说:“且夫新郑公之德,允为治安良相 。”谈迁说:“新郑始志,不失为社稷臣 。”傅维麟说:“高拱以藩邸腹心,得君行政,慨然以综核名实为己任 。其所条奏,铨政边才,凿凿可施之当今 。练达晓畅,救时贤相也 。”孙奇逢指出:“公于诸边情形,无不熟谙而洞悉之,故边人有事来请,公辄为指示方略 。政府不谙边务,而边人能立功于外者难矣 。”孙氏认为,高拱不仅功绩卓著,而且也是廉洁自律的清官:高拱“秉心易直,确有执守,夙夜惟以国事为念 。自辅储至参钧轴,历三十年而田宅不增尺寸”,“中州家范之严,咸称高氏 。”王鸿绪也说:“自是三十余年,边陲晏然,拱之力为多 。”由上可见,当时许多史学家都认为高拱是“社稷之臣”、“治安良相”或“救时贤相” 。
高张对立、绌高袒张的观点,至清代还有所反映 。顺治四年(1647),有人认为张居正身后之祸是“高新郑构之也” 。对此,翰林宋学洙驳斥道:
尝考新郑罢相,固在江陵壬申(1572)柄政之初,而新郑捐馆,实在江陵戊寅(1578)葬亲之岁 。江陵壬午(1582)薨时,新郑亡已五年矣,安得谓甲申(1584)之难,发于新郑耶?
不仅如此,宋学洙还分析了隆庆末年高、张友情分离的原因,言:“其构新郑也,救徐文贞也 。文贞为江陵馆师,又拜相之荐师也 。考江陵拜相谢文贞时,文贞面嘱之曰:‘家国之事,一以奉託 。’则安知非虑新郑之构己,而託其相庇乎?高公再相,徐果受陷,三子被逐,拟破其家 。文忠用智用愚,阴持四载 。徐公之狱未即成,而穆宗晏驾 。故江陵机罢高公相,而予徐公以安,所谓国士之报也 。江陵岂不爱新郑者,权其师友之重轻,遂不能置身于两厚 。”宋学洙以张居正《答上师相徐存斋》有关7封书信、《答高中玄相公》有关10封书信为论据,说明张居正重师轻友、不能两厚的处世态度正是导致高、张关系破裂的重要原因 。这一见解是合乎情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