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译出了华语世界最好的《源氏物语》 源氏物语世界之最( 三 )


中学六年,除了消磨在藏书并不丰富的图书馆,林文月展现出了在绘画素描上的天赋,由父亲送的一本《马蒂斯画集》开始,她迷恋上人物画,常常送电影明星的画像给同学,那时,她以为自己将来会是一个浪迹天涯的女画家 。
由于成绩优异,林文月名正言顺一直做班长 。高三时,学校为学生集体报名投考“台大”,班长负责收取全班的志愿表格 。表格收上来,她恼火了,五十多个同学,除一人报哲学系外,全部填了外文系 。“怎么每个人都和我一样,真俗气!”她不要从众,她要改志愿!表格不能涂抹,改动一个字是最方便的,于是,她小心地用刀片刮掉“外”字,填上了“中”字 。
中文系榜上有名,她却懊恼不已,因了一念之差,却要与长期以来的志向擦肩而过,这实在让人灰心 。她想像中的中文系,是“满屋子霉味的线装书,暮气沉沉的地方”,而读中文系的人,是“只知摇头晃脑吟哦四书五经及古诗文,带点儿寒酸味,而与现实隔离的一群” 。反倒是舅舅连震东颇为高兴:“外祖父的文学遗志有此女承继了!”连家两代都是独子,舅舅学经济,而表弟连战则学了政治 。
那年,林文月同时以素描最高成绩考取了师大美术系,犹豫中,在师长们建议下,仍旧选择了中文系,“因为没有去念美术,所以保留了很好的想像空间” 。
赌气读中文系
1952年,半带赌气地,林文月进入台大中文系,录取的学生仅11人,被戏称为“小国寡民” 。心有不甘之余,她仍然徘徊在外文系、美术系、中文系的三岔路口,一年后,萌生了转回外文系的念头,因为,“我不知道中文系念出来会怎么样” 。
惴惴不安地,她第一次走进系主任台静农的办公室,嗫嚅着说明原委,请求他同意转系 。坐在一张老旧的书桌前,台静农翻出她的成绩单,只简略地说:“你读得很好嘛,不要转系了!”始料未及的情况令林文月一时语塞,只好红着脸退出来 。那时,她还没有上过台静农的课,并不知道台静农在大陆时就已是鼎鼎有名的小说家 。
系没转成,只好死心塌地学中文,大二时,开始上台静农的《中国文学史》,超越时空的感情和思想让她逐渐喜欢上丰富的古典学术课程 。
在老师和学生人数差不多的中文系,师生关系亲密而随便,林文月常常是个不速之客,不打招呼就按响台静农家的门铃,等待胖胖的老师走下高高的台阶来开门 。那时,同学间流传:要做台静农的入门弟子,得先学会喝酒抽烟 。果然 。每次拜访,台静农总会给她倒上一杯威士忌或白兰地,说:“来,你也来喝一点吧 。”
中文系像个温暖的大家庭,老师对每一个学生的个性、家庭都了如指掌,在年轻的学生并不真正了解自己时,及时给予适当的指引 。大三时,林文月写了一篇农村背景的小说给台静农看,两天后,她满怀希望去听取意见,台静农直截了当告诉她:“内容构想都不错,只是里面的村夫村妇都像受过大学教育的人 。”她猛然醒悟,自己生活顺遂,对生活没有深刻的感悟,而这,正是写小说的致命伤 。
台静农建议她多写散文,要求她改掉文笔华丽的毛病,往平实的方向努力 。知道她有日文功底,又鼓励她从事外国文学翻译,“要珍惜既有的能力,不断上进” 。适逢东方出版社计划出版成套的世界名著及名人传记供少年阅读,因部分来源为日本读物,林文月受邀参加翻译,经她译出的,有《圣女贞德》《南丁格尔》等,这些小说都是她少年时读过的,译起来驾轻就熟,“那些经验,实在是我日后译注日本古典文学的重要奠基训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