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位驻外国公使郭嵩寿:因崇尚西学被免职( 三 )


李鸿章的支持 , 对面临巨大压力的郭嵩焘当然是莫大的鼓励 。但在驻英大使内 , 郭嵩焘还面临着与自己的副手刘锡鸿愈演愈烈的“窝里斗” 。刘得到清政府中一些大员的支持 , 暗中监视郭的一举一动 , 从一开始就不断向清政府打郭嵩焘的“小报告” , 列出种种“罪状” 。清政府担心内斗会影响外事工作 , 于1877年4月改派刘锡鸿为驻德公使 。刘与郭同为公使 , 使刘气焰更高 , 对郭的攻击更加猛烈 , 甚至达到“欲加之罪 , 何患无辞”的程度 。如有次参观炮台中天气骤变 , 陪同的一位英国人将自己的大衣披在郭嵩焘身上 。刘锡鸿认为“即令冻死 , 亦不当披” 。当巴西国王访英时郭嵩焘应邀参加巴西使馆举行的茶会 , 当巴西国王入场时 , 郭嵩焘随大家一同起立 。这本是最起码的礼节礼貌 , 但刘锡鸿却将其说成是大失国体之举 , 因为“堂堂天朝 , 何至为小国国主致敬”!中国使馆人员参加英国女王在白金汉宫举行的音乐会时 , 郭嵩焘曾翻阅音乐单 , 刘也认为这是效仿洋人所为 , 大不应该 。认为这都是“汉奸”行为 。更严重的罪状是说郭嵩焘向英国人诋毁朝政 , 向英国人妥协等等 。由于朝中有人支持 , 刘更是接连上奏朝廷 , 发函总署及南北洋大臣 , 诬陷郭嵩焘 。对刘的陷害 , 郭嵩焘当然备感愤怒 , 竭力为自己辩诬 , 退意渐浓 , 多次上奏要求调回国内 。
对郭刘之争 , 李鸿章当然支持郭嵩焘 。1877年11月初 , 李鸿章致书郭嵩焘 , 密告朝廷将以李凤苞取代刘锡鸿出任驻德公使 , 要郭不要称病乞退 , 同时劝郭千万不要公开与刘决裂 , 让外人见笑 。由于清政府外派大臣事宜渐次开展 , 一时人才奇缺 , 于1878年2月底任命郭嵩焘兼任出使法国钦差大臣 。然而 , 刘锡鸿等人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 于5月6日列举郭嵩焘十大罪状 , 洋洋数千言 , 大到造谣说郭嵩焘总“向英人诋毁时政 , 谓中国将作印度 , 或被吞并于英俄” , 小到郭嵩焘不用茶水而改用银盘盛糖酪款洋人、想学外语等等全都是罪过 。其用心之刻毒、言辞之激烈严峻 , 超过以往 。
这些“罪状” , 总理衙门无法核查 , 不能全信 , 又不敢不信 , 左右为难;同时 , 面对驻外使臣间势同水火的矛盾 , 总理衙门也感到难以调和处理 , 几次征求李鸿章的意见 。李鸿章当然是为郭嵩焘辩护 , 1878年6月20日他给总理衙门的信中 , 十分巧妙地为郭辩解 。由于他与郭的关系、对郭的支持尽人皆知 , 所以他首先不直接为郭辩护 , 而是借到德国了解中国在德学习军事的“武弁”情况的船政留学生监督李凤苞之口来指责刘锡鸿 。当然 , 他先要强调李凤苞人品可靠:“监督李凤苞素最谨饬”、往回禀报时从来是只报告留学生学习情况而“不及其他” , 但有一次来函却报告说德国的报纸对刘锡鸿一直“颇有微词” , 而刘也经常“托病不出” 。他强调“语多含蓄 , 然亦略见一斑” 。然后他再谈自己对郭、刘二人的看法:“平心而论 , 筠仙品学素优 , 而识议不免执滞 , 又多猜疑 。云生志气非不要好 , 而性情暴戾 , 客气用事 , 历练太浅 。其短长互见 , 谅在烛照之中 。”但他提醒总理衙门:“惟目前筠仙兼英、法二使 , 责任较重” , 而且“英人尚无间言” 。德国报界对刘“颇有微词”与英国人对郭“尚无间言”形成鲜明对照 。最后 , 他婉转但又明确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 由于郭刚从伦敦到巴黎 , 所以总理衙门应致函慰问 , “以安其意” , 等到找到合适人选再准郭离职 。相反 , 刘锡鸿在德国若如“李监督等所云 , 于大局既无裨益 , 且与筠仙积怨成衅 , 咫尺相望而声息不通 , 徒为外人所窃笑 , 似属非宜 , 想高明必有以处之” 。虽未明言 , 但留郭免刘之意却又极为明确 。稍后 , 李鸿章专门致函反郭较力、素与自己作对的军机大臣兼总理衙门大臣沈桂芬 , 他在信中解释说之所以如此主张 , “盖深知筠仙心肠尚是忠爱一路 , 惟素性褊急 , 自出洋以来为刘云生所窘苦 , 势难并立” , 所以自己才“进此调停之说” , 但自己并不知道郭刘互相参奏孰是孰非、朝廷谕旨如何处置、总理衙门又如何调停 。由于郭嵩焘“退志既决” , 英国报纸也报道说他将因病告退 , 所以还请总理衙门慎重处理此事 , 他认为此事重大 , 总理衙门应与恭亲王奕訢相商再作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