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那”一词,在中日关系史上风波不少 。
事实上,“支那”原本是佛教对东土的称谓,近代日本借用后,才开始有了侮辱中华的含义 。而就过程而言,最开始也没有那么政治化 。
在辛亥年前,中国人对日本使用“支那”一词并无意见 。如1884年,晚清地理学家姚文栋亦在其发表的《琉球说略》一文中使用过“支那”一词 。
庚子年前后,在大量中国学子赴日本留学的热潮中,很多人就大大方方地借用了“支那”一词 。
如梁启超办《时务报》时就用过一个笔名叫“支那少年”,后来还用此笔名出版了一本《支那四千年开化史》 。
康有为流亡各国后,其女儿康同璧万里探父,后作诗记述自己的行程:“若论女子西行者,我是支那第一人 。”
同一时期,唐才常、夏曾佑等其他维新人士也常用以“支那”一词来自称中国 。写给日本人的文书中,孙中山也曾29次提到这个词 。
清末十年,“支那”一词更是在新派的年轻知识分子尤其留日学生中广为使用 。
如1902年,章太炎、秦力山等人在日本东京发起《支那亡国二百四十二年纪念会》 。1905年,宋教仁、黄兴等人在日本创办《二十世纪之支那》 。
就连一向鄙视沿用日本名词的严复,也未能免俗,其在批评《巴黎茶花女遗事》,“可怜一卷《茶花女》,断尽支那荡子肠 。”
【清末革命党人剪掉辫子却自称支那人,他们究竟想的是什么?】据实藤惠秀在《中国人留学日本史》一书的研究,日本早稻田大学1907年度中国毕业生题名录中,署“清国”者12人,署“中国”或“中华”者7人,署“支那”者18人 。
由此可见,国号称谓的混乱与“支那”一词的泛滥,在清末已经十分严重 。
对此,士人中间也有过较大争议,如孙宝瑄竟认为不该用“中国”一词而改用“支那”一词,黄遵宪则在《日本国志》中提出使用“华夏”来称中国 。
戊戌年时,湖南王先谦、叶德辉等保守士人即反对使用新名词,尤其反感“支那”一词 。如叶德辉即讽刺梁启超等人曰:
“更可笑者,笔舌掉罄,自称支那,初哉首基,必曰起点 。不思支那乃释氏之称唐土,起点乃舌人之解算文 。
论其语,则翻译而成词,按其文,则拼音而得字 。非文非质,不中不西 。东施效颦,得毋为邻女窃笑耶!”
1901年后,梁启超也在国名问题有所反思 。是年9月,其在《清议报》上发表《中国史叙论》,其中提出使用“中国”的国名:
“吾人所最惭愧者,莫如我国无国名之一事 。寻常通称,或曰诸夏,或曰汉人,或曰唐人,皆朝名也 。外人所称,或曰震旦,或曰支那,皆非我所自命之名也 。
以夏、汉、唐等名吾史,则失名从主人之公理;曰中国,曰中华,又未免自尊自大,遗讥旁观 。虽然,以一姓之朝代而污我国民,不可也;以外人之假定而污我国民,犹之不可也 。
于三者俱失之中,万不得已,仍用吾人口头所习惯者,称之曰中国史 。虽稍骄泰,然民族之各自尊其国,今世界之通义耳” 。
应指出的是,当时日本的正式公文仍称中国为“清国”、“大清国”,民间所称“支那”,但尚无明显的歧视与恶意 。
此时的侮辱事件,多由国人脑后的长辫引起,即所谓“猪尾巴”(chanchan)或“豕尾奴”、“清国奴”之类 。
类似事件,甚至导致首批13名官费留学生中有4人愤而回国 。
从这个角度而言,当时日本人对中国人的歧视似乎集中在辫子上,而非“支那”二字上 。
直到1915年日本提出“二十一条”后,随着国内反对日本的情绪不断升温,“支那”一词开始为国人所反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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