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圆了有哪些轶事典故?他和姉崎正治有着怎样的交集

姉崎正治(Anesaki Masaharu,1873-1949),比井上圆了小15岁,几乎是晚井上圆了一代的日本宗教学家 。1886年东京大学改组为帝国大学时,井上圆了业已毕业 。而1893年,姉崎正治才进入帝国大学文科大学哲学科学习直至1896年毕业 。他之后陆续出版《印度宗教史》(1897)、《印度宗教史考》(1898)、翻译了德国哲学家哈特曼(Eduard Von Hartmann,1842-1906)的《宗教哲学》(1898),著有《比较宗教学》(1898)、《上世印度宗教考》(1900)、《宗教学概论》(1900)等作 。姉崎正治1900-1903年期间赴德国留学 。1910-1911年间,他翻译出版了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姉崎正治从1904年开始,长达30年的时间内担任东京帝国大学文科大学教授 。其《宗教学概论》发凡起例,堪称近代日本宗教学的滥觞 。姉崎本人更领有日本近代宗教学第一人的位置 。
姉崎正治生平与井上圆了多有交集,如1896-1897年间在哲学馆讲授“比较宗教学”“言语学的宗教学”等课程,1898年多次在哲学馆宗教会讲演,主题诸如“佛教的直观主义”“宗教病理学” 。他们也几乎同时与中国知识人康有为、梁启超交往 。1899年5月13日,姉崎介绍梁启超参加了日本哲学会春期大会,梁氏发表了《论支那宗教改革》,并“与东洋文明国诸贤哲相见” 。相见的“贤哲”之一,就有井上圆了 。井上圆了还邀请梁氏参观了哲学馆 。1902年12月井上圆了到印度大吉岭拜访康有为后,1903年3月姉崎正治也到大吉岭访问了康有为 。
【井上圆了有哪些轶事典故?他和姉崎正治有着怎样的交集】然而,姉崎这样讲述他与井上圆了宗教学的差异,称“本来,宗教学的名称,在此之前,在井上圆了于哲学馆的讲义中,已使用了叫作理论的以及实际的宗教学的讲义,但其内容,和我们所说的所谓宗教学,全然不同” 。所谓“全然不同”背后,恰恰体现了19世纪80-90年代之间日本学术思潮的变化,特别是汲取域外西学的差异 。井上圆了在东京大学学习期间,日本经历着传播斯宾塞学说的热潮 。1881年开始,外山正一(1843-1900)以斯宾塞(Herbert Spencer, 1820-1903)的学说为依据,在东大创立了社会学讲座;有贺长雄以斯宾塞的《社会学原理》和《社会学材料集》为基础,在1883-1884年间通过东洋馆书店翻译出版了三卷的《社会学》,即《社会进化论》《宗教进化论》与《族制进化论》 。井上圆了的宗教观是建立在对斯宾塞学说中“不可知(the unknowable)”,“不可思议(inscrutable)”的理解之上 。而姉崎正治在东京帝国大学学习期间,外山正一的社会学讲义已经开始脱离斯宾塞的社会学体系,而转向了本杰明·基德(Benjamin Kidd,1858-1919)的社会进化论 。据姉崎回忆,基德“论述人类非理性所产生的光彩是转动社会的伟大的力”,令其特别感动,并刺激他开始修行宗教 。井上哲次郎(1855-1944)1890年留德归国后,为日本确立了输入德国哲学的方向 。姉崎正治师从井上哲次郎,其嗣后的宗教观更受到叔本华、哈特曼一系德国形而上学的影响 。
可以说,从井上圆了到姉崎正治宗教观念的转变,体现着近代日本宗教学的历史演进过程和次序 。然而,章太炎却是先阅读姉崎正治的《宗教学概论》等著,后翻译井上圆了的《妖怪学讲义》,不同时间点接触姉崎、圆了的学说,之后受影响所创作的有关宗教学的作品也呈现出不同的趋向 。姉崎正治的思想后发而先至,井上圆了的学说却先发而后至 。从姉崎正治到井上圆了,包含着章太炎对宗教与革命认知深入的过程;此一方向似乎是逆着日本宗教学发展的逻辑,然而,却体现了清末革命展开的内在理路和历史进程 。梁启超在《东籍月旦》中评价井上圆了的《伦理通论》时,曾说,“此书以明治二十年出版,距今十有五年,就日本人读之,觉其已成刍狗,然适合于我国今日之用 。”在彼文化中“已成刍狗”的过往,如何与此文化的当下产生化学效应,正是学术思想跨域传播过程中,颇显吊诡而深具意味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