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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王充《自纪》说:手书既成,辞师,受《论语》、《尚书》,日讽千字 。经明德就,谢师而专门,援笔而众奇 。可见王充接受的正规教育仍然是儒家的伦理,使用的系统教材仍然是儒家的经典《论语》、《尚书》,与常人并无两样 。乡学既成,王充乃负笈千里,游学于京都洛阳 。在洛阳,王充入太学,访名儒,阅百家,观大礼,大开了眼界,大增了学问,初步形成了他博大求实的学术风格 。负笈京师东汉的京师在洛阳,当时是全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东汉的开国皇帝刘秀(即汉光武帝)本是南阳的一位书生,夺得天下后,特别注重文雅,尤向儒术 。史称他“未及下车,先访儒雅”,收集典籍,徵招遗隐,“于是四方学士,莫不抱负坟籍,云会京师 。”为了安抚这批饱学通经之士,光武皇帝将他们征入太学,用他们来教授生徒,造就人才 。太学既是当时全国的最高学府,而且典籍丰富,名流革集,也是全国最权威的学术活动中心 。因此四方郡县都挑选优秀青年进入太学深造,王充亦因成绩优异被保送到太学学习 。王充到太学的时间,大约在建武二十年(公元44年),谢承《后汉书》载:“班固年13,王充见之,抚其背谓班彪曰:‘此儿必记汉事 。’”谢承书已佚,此文见于范晔《后汉书·班固传》李贤注 。班固生于建武八年,比王充小5岁,班固13岁,王充到京师时,已年满18,正当汉光武二十年 。风华正茂,正是学知识,长见识的大好时机 。不过,当时太学受今文经学的影响,盛行章句之学 。传经注重家法师承,先生们将先师的遗教记下,章有章旨,句有句解,称为“章句” 。弟子们反覆记诵,味同嚼蜡;恪守师训,不敢越雷池一步 。加之光武皇帝沉迷纬书谶记,事无巨细,皆决于图谶,神学迷信,充斥学坛 。太学教育,不仅方法僵死,而且内容虚诞 。好在这时王充的前辈学者社林、郑众、桓谭、班彪等人都在京师,他们都是古文经学家,博学淹贯,号称大儒 。在数家之中,王充对桓谭和班彪最为推崇,受他们的影响也最深 。在思想方法上,王充又得益于桓谭 。桓谭(公元前23年一公元50年),字君山,沛国相(今安徽濉溪县)人 。“博学多通,遍习五经”,是两汉之际着名学者 。着有《新论》一书 。他治学的特点也是“训诂举大义,不为章句”,与班氏父子学风相同 。在思想方法上,颇具求实精神,喜好古文经学,常与刘歆、扬雄“辨析疑异”,尤其反对当时盛行的谶纬神学,他曾在光武皇帝面前冒着杀头的危险非议谶纬神学,对俗儒的鄙俗见解更是深恶痛绝,常常调笔讥讽,“由是多见排抵” 。桓谭求实的治学精神,王充特别欣赏,他在《论衡》书中多次讚赏说:“(桓谭)又作《新论》,论世间事,辨照然否,虚妄之言,伪饰之辞,莫不证定 。”(《超奇》)“世间为文者众矣,是非不分,然否不定,桓君山论之,可谓得实矣 。论文以察实,则君山汉之贤人也 。”(《定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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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充 王充本来对汉代的董仲舒、司马迁、扬雄等人十分讚赏,但在数家之中,王充对桓谭最为激赏,说“(董)仲舒之文可及,君山之论难追”(《案书》)“彼子长(司马迁)、子云(扬雄)说论之徒,君山为甲 。”(《赵奇》)认为董仲舒其文虽奇,犹可学而及之;桓谭出语高峻,非可企及 。甚至与以论说为长的太史公、扬雄相比,桓谭也是首屈一指的 。他说桓谭为汉世学术界值定是非,就像一个公正的执法官一样 。从前汉朝的丞相陈平出仕之前,在阎里“分均若一”,这是能当丞相的象徵 。桓谭论议平实如陈平之分物,也是当丞相的料 。可惜他因非毁谶纬,贬死途中 。王充将这位没过过一天丞相瘾的落拓之士称为“素丞相”,以配孔子“素王”;并将桓谭作《新论》与孔子作《春秋》相比美:“孔子不王,素王之业在于《春秋》;然则桓君山不相,素丞相之迹在于《新论》者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