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教育之窗】
作者:刘敏(北京师范大学国际与比较教育研究所副教授)
“我们能从这场流行病中吸取教训吗?疫情向全人类揭示,我们的命运共同体与地球生态的命运息息相关 。我们进入了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 。”这是法国著名哲学家埃德加·莫兰(EdgarMorin)在100岁高龄时于去年发表的《改变道路》的开篇一句话 。
受马克思主义影响,莫兰一直有意将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联系起来 。在广泛吸收多学科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莫兰逐渐建立了自己的“整体人类学”,发展出一种类似于哲学认识论的复杂思想 。教育一直是莫兰非常关注的领域 。1997年担任法国中等教育改革学术委员会主席,出版了《结构合理的头脑》、《未来教育必备的七种知识》、《大学,未来是什么?”和其他关于教育的著作 。莫兰认为,教育是思想改造的重要方式,关系到整个人类的命运,是人类美好生活的基础 。
1.学会在不确定的海洋中航行 。
西方古典哲学和古典科学的终极目标是寻求绝对的确定性 。苏格拉底的助产术是帮助人们从不确定走向确定 。就连持怀疑论的法国哲学家笛卡尔也认为“作为实际的怀疑”只是“确定性” 。这种基于“理性人”的假设和对因果的执念,一度促成了牛顿时代的理论“高峰”,但人们很快意识到,对确定性的追求只是一种理想 。“首先,热力学第二定律引入了熵 。20世纪初,量子力学再次颠覆了经典概念…除了经验的不确定性,也催生了逻辑的不确定性 。自从哈勃研究宇宙膨胀以来,人们已经实了不确定性及其对宇宙起源、组成和未来的影响,并提出了‘暗物质’和‘暗能量’的概念 。最后,混沌理论告诉我们,即使一个系统是不可避免的,初始条件的不确定性也使得我们无法预测它的行为 。”
从洛伦茨到费曼,从普里戈金到2021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复杂系统科学从20世纪中叶开始逐渐发展,其关注点包括“变化的、突然的、偶然的、混沌的、随机的、无序的、非线性的、复杂的”问题 。其实生活中可以量化和计算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从生命的诞生到抗生素的发现,一切都与不确定性有关 。所以莫兰指出,不确定性是科学的核心,是生命的本质 。“人类未来的不确定性主要来源于技术、科学和经济上的失控和不思考过程,这与我们碎片化的认知模式造成的盲目性有关 。”在卢梭看来,科学的发展并没有给人类带来什么好消息 。虽然这种观点有失偏颇,但不可否认的是,科技可能带来的危机和不确定性在今天还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如果我们已经迅速意识到技术进步和自由经济给生物圈带来的风险,我们就应该建立一个国际有效的监管机制 。如今,相关的思考和决定并不多,对危机蔓延的认识也在下降 。”莫兰认为,福岛核泄漏事故源于盲目:“一方面,盲目地将经济利益置于公共安全之上;另一方面又盲目忽视了核电站所在区域的地貌特征 。”
然而,我们的教育一直非常缺乏对不确定性的关注 。工业文明锻造的教育,将知识进行分段,采取最经济的“标准化”模式进行教育,目标是培养大量的产业工人 。这种教育注重传授“确定”的知识,推崇“标准化”的评价,缺乏培养怀疑和反思的精神 。人们会“轻易地认同某个结论,倾向于把理论变成教条甚至条” 。因此,莫兰指出,教育就是让人们学会“穿越确定性的岛屿,在不确定性的海洋中航行” 。教育的使命之一是教会人们面对不确定性,引导人们反思和质疑,防止盲目和近视,勇于自由地提出自己的观点 。
2.学会在复杂中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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