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墨炎认为,能写书话的书至少要具备两条:一条是比较鲜为人知,人们耳熟能详的书何劳你去写它;二是要有点意思,或在见解上会有所启迪,或在性情上能引起共鸣,或能引发一段史实或一种知识,或很有趣可供人解颐 。民国年代书话名家:郑振铎、阿英、周作人、周越然、叶灵凤 。现代书话发轫者为唐弢,最著名的是1980版的《晦庵书话》 。
书话贵在体现作者独到的品书心得,不仅提供有关书的知识,而且也需研求学问,抒发一己之见 。即使是对事实、材料的陈述,也能见出作者辨析、取舍的独出心裁 。
什么是流氓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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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
远古时代,“流氓”一词并无贬义,“氓”指的是民,“流氓”则指失去土地和家园的游民或流民 。但在词义的历史变迁中,流氓一词逐渐缩小了其指称对象范围,“流氓”一词一般用以指称“游民阶层中的腐败分子” 。[1]文明社会中,无论从法律层面还是从社会道德角度看,“流氓”这个语汇的日常含义都毋庸置疑 。作为一个贬义词,“流氓”指僭越常态伦理的若干越轨、不法乃至罪恶的言行 。
十分有趣的是,这个社会学的概念竟然是中国新文学批评史之中一个活跃的范畴 。批评家对“流氓”的理解呈现出有趣的两面性 。一方面,在部分人心目中,它似乎与平民化或者叛逆精神有着某种难以割舍的亲近关系,因此不仅不会遭到排拒,反而让一些人引以为荣 。早在世纪初,曾有人批评《新青年》措词过于激烈和走极端,对此,陈独秀的回答是:“宁肯旁人骂我们是暴徒是流氓,却不愿意装出那绅士的强调,……‘除恶务尽’,还有什么客气呢?”[2]周作人同样将流氓与绅士相对举,表述两种不同的文学或文化精神 。他在《两个鬼》一文中就称自己的灵魂里有两个鬼:流氓鬼和绅士鬼,“我爱绅士的态度和流氓的精神 。”[3]但事实上,正如今日学者钱理群、倪墨炎等所说的,徘徊于叛徒与隐士、流氓与绅士之间,始终是周作人的真实精神状态 。[4]二十年代,创造社中也有人喜欢“流氓”精神 。他们的小型刊物《幻洲》刊载过亚灵写的倡导“新流氓主义”的长文,所谓“新流氓主义”,“最重要的就是自己认为不满意的就奋力反抗”,《幻州》还特辟了“骂人章”登载了不少骂人文章,如《蒋光赤休要臭得意》之类 。
另一面,“流氓”却被毫不犹豫地视为文坛的一种恶劣品行而遭到批评家的谴责 。1930年,鲁迅在《萌芽月刊》上发表短文《流氓的变迁》,回顾了流氓产生的历史文化渊源,文末点出对“革命家”张资平小说的批评,不久,这种批评更为尖锐,张资平的低俗趣味被鲁迅一符号以蔽之:“△” 。[5] 1931年,鲁迅发表《上海文艺之一瞥》,谴责上海的“文艺流氓”和“流氓文艺” 。从“新流氓画家”的“斜眼画”到流氓气的电影,从晚清民初趣味低下的狭邪小说到三十年代“拜了流氓做老子”的文学家,上海文艺史上的“才子加流氓”传统受到有力的抨击 。鲁迅特别指出,创造社“只图自己说得畅快的态度,也还是中了才子+流氓的毒” 。他如此界定流氓:“无论古今,凡是没有一定的理论,或主张,而他的变化没有一定的线索可寻,而随时拿了各种各派的理论来做武器的人,都可以通称为流氓 。”[6]表现出作者对“巧滑善变,毫无特操”一类文人的极度厌恶 。鲁迅对流氓性的批判不限于文坛,他对历史上“寇道式”江湖游民、汉高祖式的无赖都曾有过讽刺揭露,应是他的国民性思考的组成部分 。1941年,王元化的《九尾龟》一文秉承鲁迅遗风,不仅批评旧上海流氓的刁钻下流行径,更指责流氓文学家脸皮太厚 。文章认为章秋谷是上海流氓才子的鼻祖,也是作者张春帆的自画像,其流氓才子的面目显露无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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