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如何从一个赌徒成长为大明帝国守护者?

1624年明帝国最大的历史事件,莫过于东林党领袖杨涟上疏弹劾大太监魏忠贤24项大罪 。也正因为这样一份弹劾,一再被推迟甚至有可能被泯灭掉的明帝国政治游戏规则的转折点骤然而至 。许多年以后,人们将这一年当做魏四甚至整个宦官集团掌握明王朝政局的起始,但很少有人反思:东林党不是问题,宦官也不是问题,魏四更不是问题,在这场政治游戏规则大转向背后,明帝国的体制才是最无可救药的痼疾 。东林党也好,魏四也罢,甚至包括满朝公卿士大夫,无一不是这种畸形体制的牺牲品 。
万历皇帝驾崩,太子即位,史称光宗 。这位被父亲鄙视了几十年,被太监欺负了几十年,被臣僚们力保了几十年,被自卑碾磨了几十年,被恐惧折磨了几十年的新皇帝,此时已经39岁了 。尽管人到中年,但光宗的智商却仍停留在小儿科的水准 。多年媳妇熬成婆,饱受“三座大山”压迫的他一旦获得解放,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迅速由放松滑向了放纵 。过度饥渴的人切忌暴饮暴食,光宗却毫无顾忌,经常一夜“连幸数人”——恶劣政治环境中的长期压抑造就了光宗孱弱的性格,纵情声色的过度释放则造就了他孱弱的体格 。在位仅一个月,光宗竟一命呜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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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宗的暴毙留下了最高权力的真空 。李选侍,那位光宗生前最宠爱的妃子开始觊觎垂帘听政的快感 。她先是希望在光宗弥留之际得到皇后的封号;没能如愿之后,又指使太监们阻止臣僚们瞻仰光宗的遗容,试图控制光宗的遗体,居此奇货;众臣进入寝宫之后,居然又发现皇太子没有守候在灵柩旁边,而是被李选侍藏匿了起来,为此顾命大臣们不得不放下身份,差一点与李选侍展开一场抢夺皇太子的肉搏战 。
作为帝国最高统治者的寝宫,在一个讲究尊卑有序的社会,乾清宫的地位不言而喻 。作为光宗最宠爱的妃子,李选侍在乾清宫陪伴着光宗度过了他最后的岁月 。光宗死后,李选侍理所当然必须搬出乾清宫,但权欲熏心的她考虑的却是:新皇帝登基之后,理所当然会住进乾清宫,如果自己能够继续赖在乾清宫里,近水楼台,自然就有了控制皇帝、变相垂帘的机会 。为了保住乾清宫这块阵地,李选侍给自己找了一条荒谬绝伦的理由,声称业已16岁、长大成人的新皇帝还需要她这个“母后”照料起居 。
按照帝国约定俗成的制度,大臣们呈送给皇帝的奏章或者票拟意见,以及皇帝发还的批示,都需要经过司礼监秉笔太监之手 。爬上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个职位,也就意味着魏四已经攀上了帝国权力的巅峰 。半文盲皇帝选中了魏四,可被选中的魏四却是一个整文盲 。入宫之前,他只是肃宁县里一个苦哈哈的农民的不务正业的小儿子;入宫之后,许多年来,他也只是一个低贱的倒马桶者和伙食管理员 。尽管帝国设有专门教授太监们识文断字的机构,但那样的机会从来没有降临到魏四的头上,在高墙深院里呆了30年,他依然大字不识一个,依然毫无政治经验 。万历四十八年以前,朝廷内外也根本没有人知道他魏四是何许人也 。
同魏四接触得最多的太监刘若愚曾对其做过四字评语:“憨猛好武 。”“憨猛”二字也许可以解释目不识丁的魏四何以敢于毫不犹豫地承担下司礼监秉笔太监这样文化要求很高的要职 。也许是为了对自己表决心,也有可能是为了向整个帝国表达出一种善意,魏四在1620年不但从皇帝那里获得了一个“魏忠贤”的名字,还给自己取了一个表字:“完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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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贤”配以“完吾”无疑相当恰当 。魏四在自己生命最重要的转折点上更换了自己的名字,说明他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身份上的微妙变化:从前的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奴才,只要学会像狗一样忠心耿耿就够了,既不需要贤能,也不需要道德和学识上的自我完善;现在他既然要当朝秉政,忠诚依然必不可少,贤德和才能也同样不可或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