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裁( 二 )


段玉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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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裁在哲学立场上,段玉裁也继承了戴震反宋儒的观点,坚持“阴阳气化即道”、“必于物上求理”,反对“执意见以为理” 。他在《十经斋记》一文中说:“余自幼时读四子书注中语,信之惟恐不笃也,即壮乃疑焉 。既而熟读六经、孔孟之言,以核之四子书注中之言,乃知其言心、言理、言性、言道,皆与六经、孔孟之言大异 。六经言理在于物,而宋儒谓理具于心,谓性即理;六经言道即阴阳,而宋儒言阴阳非道,有理以生阴阳,乃谓之道 。言之愈精而愈难持循,致使人执意见以为理,碍于政事 。”而戴震在《孟子字义疏证》一书中,就反覆批评宋儒视理为得于天而具于心的观点,认为宋儒执意见以祸国殃民,甚至造成“以理杀人”的恶果 。段玉裁在“求真”学术理念的支撑下,批评王应麟着《困学纪闻》和顾炎武着《日知录》的着书方法,认为这种着书方法有两种弊端,一是好为异说,二是剿说雷同,中无所得,仅邀名而已 。王应麟与顾炎武都以博学着称,而顾炎武的《音学五书》还曾接引段玉裁进入古典语言学 。但段玉裁受戴震影响,领悟为学真谛,不再博学以夸能,而是以追求真知与十分之见为人生信仰 。他说:“闻之东原师曰:知十而皆非真知,不若知一之为真知也 。洞彻其本末,剺剖其是非,核诸群书而无碍,反之吾心而帖然,一字一句之安妥,亦天地位,万物育之气象也 。久能所说,皆得诸真知,故近以自娱娱亲,远以娱人,涣然冰释,怡然理顺,其传世行后无疑也 。”不仅如此,段玉裁还认为,通过追求真知的活动,上可以神交古人,下可以神交后人,使人的生命存在超越时间限制,进入永恆的境界:“夫人有心得之处、超乎古人者,必恨古人不我见,抑余以为古人有言有为,未尝不思后人处此必有善于我者,未尝不恨后之人不可见也 。”在追求真知的活动中寻求短暂生命的永恆意义,这一价值理想说明,乾嘉学者的学术活动并不仅仅是外在的政治压迫的结果,他们在考据学中找到了精神寄託 。段玉裁併未简单重複老师的观点,而是在“求是”的问题上发展了戴震的学说 。他认为“追求真是”是一个历史过程,从原则上说后代胜于前代,后人通过研究不得已要与前人不同,是追求真理的一般规律所致,并非有意难为前人 。他说:“着书者,固以天下后世信从真是之为幸,而非以天下后世信从未必真是之为幸 。左氏非不乐公羊、穀梁之后出,杜氏非不乐刘炫辈之后出,朱子在今,必深幸诋议之有人 。夫君子求为可信,不求人之信 。求其真是,而亦不敢自必为真是 。此真是之所以日出也 。”与戴震所说的“十分之见”的自信相比,段玉裁更明白“真是”不易得,而且伴随着时代的发展、学术研究的深入,“真是”也在不断发展 。经学研究在“经学”研究方面,段玉裁没有写出系统的哲学着作,但他通过对《春秋》、《左传》、《大学》等经典文本中的具体字义、句子的辨析,尤其是对明世宗继统问题的系统研究,阐发了其政治伦理思想,也提出过一些突破传统经学思想的主张 。晚年的段玉裁在写《十经斋记》一文时,对于训诂、名物、制度、民情物理四者三致其意,而且自称“不敢以老自懈” 。段玉裁对于名物、训诂、制度的研究,主要表现出“求是”精神,而对于“民情物理”的关心,则表达了“求道”的理想 。段氏博大精深的国小是段氏经学的方法论支撑 。清初顾炎武在回答什幺是经学问题时曾说:“理学,经学也 。”就是“舍经学即无理学”,同样,我们也可以说,舍国小即无经学 。段氏国小为解经服务,国小是治经的工具 。段氏国小伟岸,经学成就亦因此富厚 。经学史在段玉裁那里,实在是围绕群经的语学工具逻辑套用史,经学史是经书传注史 。《周礼汉读考》(1794年)对读经的语言逻辑指要 。段玉裁《周礼汉读考》最重要的贡献是,为读懂《周礼》提出了汉代人注释《周礼》的体例:《周礼汉读考序》提出的“汉注正读”三式 。段说:“汉作注,于字发疑正读,其例有三:一曰读如、读若;二曰读为、读曰;三曰当为 。”这段文字,同样见于《说文段注》“读”字下,正可看做独立之古代语学移置于经学用作辞例 。读如、读若:“拟其音也”,是用来拟比同音字、近音字的 。读为、读曰:主要是用来指明意义的变化 。当为:段说:“字误、声误而正之,皆谓之当为 。”《尚书》学领域建功勋 。清初声讨伪古文《尚书》是有思想启蒙意义的,梁啓超《清代学术概论》称之为“诚思想界之一大解放” 。《尚书》为十三经之一,十三经为封建社会正统指导思想,揭露《尚书》伪作,当然是对封建统治思想的冲击 。乾隆年间段玉裁研核今古文《尚书》,为揭梅赜伪作的余绪,意义不凡 。自然科学与读经 。段玉裁十分重视自然科学入经,章炳麟《检论清儒》曾说段玉裁以“十三经”为少,“宜增《大戴礼记》、《国语》、《史记》、《汉书》、《资治通鉴》,及《说文解字》、《周髀算经》、《九章算术》,皆保氏书数之遗,集是八家,为二十一经”,这样,段氏所增八经中有两经是数学书,足见段氏说经对自然科学的重视 。还有一点也很值得注意,就是段玉裁对今文经的包容态度 。段玉裁曾特别要他的外孙龚自珍向古文经学者程瑶田学习 。后来今文经学家龚自珍写成《明良论》四篇,揭露清代官僚政治的腐败,段玉裁80岁时读到此文,盛讚其“切中今病”,“髦(出类拔萃)矣!犹见此才而死,吾不恨(遗憾)矣 。”语言文字学段玉裁主要继承、深化并细化了戴震的语言学研究,在声音与意义的关係、经典中“本字”的考订、汉人注经原则的发明等古典语文学方面,成就突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