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物与我为一
上一节讲述了修行的三种境界,最高级的是无物,其次有物而无区别,再次是有区别而无是非 。然后讲了世俗认为的成功与修道者追求的成功的不同,修道者追求的是无用为用,不以世俗之用为用 。本节讲万物之本源,重点对上述“无物”进行阐释 。
今且有言于此,不知其与是类乎?其与是不类乎?类与不类,相与为类,则与彼无以异矣 。虽然,请尝言之:
且,姑且 。其,指下文关于万物本源的说法 。是,指上文修行最高境界中无物的观点 。类,相类 。彼,指前面无物的说法 。
现在有这么一种说法,不知道与前面万物虚无的说法相类呢?还是与前面的说法不相类呢?相类和不相类,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一下就可以明白了 。那么就和前面的说法没有什么区别了 。虽说如此,我还是试着讲述一下 。
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 。
假如万物有开始,那么就有不曾开始之前的开始,也就有不曾开始之前的不曾开始之前的开始 。假如世界从有开始,那么就有有产生之前的无,也就有不曾有无产生之前的无,也就有不曾有无产生之前的不曾无产生之前的无 。
未始,不曾 。如此绕口令式的文字,想要表达的观点是万物没有开始,世界也没有开始 。道家认为道生于无,但无之前还有无,也就有无无,连无都没有,也就是虚无 。那是什么状态呢,一种没有什么也没有的状态,就是道 。
俄而有无矣,而未知有无之果孰有孰无也 。今我则已有有谓矣,而未知吾所谓之其果有谓乎?其果无谓乎?
突然之间就产生了有无,却不知道这有和无,哪个是有哪个是无啊 。就像现在我已经说了这些话了,却不知道我所说的这些话,真的说了吗?还是真的没说什么呀!
【品读庄子齐物论之九 什么东西是二维世界之最】俄而,突然 。这里说世界之始,突然就有了无和有 。而这时还分辨不出何为无何为有,世界还是一片混沌状态 。道家传统认为世界万物是有一个开始的,那就是道,道生无,无生有 。但庄子认为,世界是没有开始的,无之前还有无,开始之前还有开始 。庄子的本意其实是不赞成把有和无对立起来,认为有即是无,无即是有 。认为有和无,也是人的主观认识,是应该摈弃的 。所以最后他才说,我说了刚才的话了吗?我说了就是没说,没说也是说了 。说了和没说一个样,没什么区别 。明白大道的人自然明白,不在于我说什么还是不说什么 。
夫天下莫大于秋豪之末,而太山为小;莫寿乎殇子,而彭祖为夭 。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
秋豪,就是秋毫,秋天动物身上的毛,细而软 。大山,读泰,就是指泰山 。殇音商,殇子,就是夭折的孩子 。彭祖,传说中的长寿者 。
天下没有比秋天动物的毫毛更大的了,与之相比泰山算是小的 。没有比夭折的孩子更长寿的了,与之相比彭祖算是短命的 。天地和我都是同时产生的,万物和我都产生于一,也就是所谓大道 。
庄子故意将大与小、寿和夭反着说,目的就是说世界万物都是一体的,没有必要区分他们的大小寿夭 。也就是说我们追究其大小寿夭是没有意义的,大小寿夭都是世俗之人追逐的东西 。在庄子看来,只要能够得到心灵的超脱,人间的一切都是次要的,财物的多寡寿命的长短都是不重要的 。做到这点 。就会有一种感觉,天地和我同生共死,万物与我共为一体,真正将我融入天地万物之中 。
既已为一矣,且得有言乎?既已谓之一矣,且得无言乎?一与言为二,二与一为三 。自此以往,巧历不能得,而况其凡乎!故自无适有,以至于三,而况自有适有乎!无适焉,因是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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