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93岁中国远征军老兵解密战地烽火( 四 )


整个远征军有官兵6 万多人 , 女性只有2 人即上海的李小姐和广东的胡小姐 , 都是大撤退时爬过野人山侥幸活着去到印度的 。胡小姐不久嫁给了一个华侨 , 整个远征军只剩下李小姐一位女性 。物以稀为贵 , 所以追求她的人很多 , 包括一些高官 。她都“站稳立场”一一拒绝 。可能是基于同乡又同龄的关系 , 她却常来我处 , 一同吃饭 , 一同看电影 , 我们成了好朋友 。记得有一次 , 我开车带她去游览王宫 , 不小心车撞到树上 , 碰掉她两颗门牙 , 我非常难过 , 她却安慰我 , 使我迄今不忘!不久我陪她去加尔各答装了假牙 , 她的乐观与欢笑使我更喜欢她 , 我们在中秋的晚上同游公园 , 月光皎洁 , 环境幽美 , 真如仙境 。我们同住一旅店 , 分房而睡 , 以礼相待 , 并无逾越 , 这才是真爱!倭奴未灭 , 何以成家 , 我们都没有婚嫁的念头 。后来她想去国际大学读书 , 我很支持并送她去 , 她成为该大学唯一的中国学生 。我们相约通信联络 , 但我军开始反攻后 , 我也调到前线 , 天天移动、没有定址 , 就失去了联络 , 此情只待追忆了!
1943 年冬 , 远征军整训完毕 , 兵强马壮 , 乃开始反攻缅甸 , 决定开劈一条中印公路 。作为中国的国际通道 , 起点是印度东北的小镇列多(有铁路南通加尔各答) , 连接中国的西南公路;部队也扩充改编 , 我师改为新一军 , 负起开路先锋的责任 。作为同盟军 , 英军一旅任右翼 , 美军团任左翼 , 三军并进 , 后有美工兵团 , 逢山开路 , 遇水架桥 , 铺接油管 , 工作不停 , 日以继夜 。
我们在列多集中 , 先占据新平洋 , 南下便是日军坚守的野人山胡康河谷 , 延绵千里 , 大撤退时死了4 万人 , 地形复杂 , 通过困难 。日军早在险要之地 , 建筑水泥堡垒战壕 。五里一小堡 , 十里一大堡 。我军进攻 , 伤亡很大 , 进展很慢 。史迪威多次来到前线督战 , 孙立人下决心不拿下于邦不剃发 , 战斗都是硬拼 , 由排长、连长带头冲锋 , 真是一寸土地一滴血 , 我的同学中就有20多人伤亡 。连级指挥缺人 , 我也被调入步兵连 。战士们天天睡草地 , 时时在枪林弹雨下 。过了孟拱 , 地势稍平 , 有一条狭窄的马路 , 有稀少的土著 , 军队的活动范围开阔了 , 指挥官也改变了战术 , 不再硬攻 , 而是用迂回战术跳过坚堡而攻其后背 , 减少了伤亡 。
八莫是缅北重镇 , 背高山而面平原 , 西靠伊洛瓦底江 , 日军凭险坚守 。我们先要求空军轰炸扫射 , 再用大炮猛轰 , 整个八莫被炸平 , 土地都被翻过 , 敌人连夜撤退 。我被派过江搜索敌踪 , 发现有一班敌兵正向居民要食物 , 我们迅速将其包围冲上前夺了他们的枪 , 有个开枪反抗的日寇被打死 , 两个逃走 , 活捉4 寇 。我连夜问他们 , 他们拒不回答 , 只指了指我的手枪和指头 , 意即宁死不屈 。从他们身上搜到两面日本国旗 , 上面签了很多名字 , 据说是出征时家人、亲友、邻居赠送的祝辞 , 他们身上都有护身符或妻子儿女的照片 。我便将他们押到军部 。在八年抗战期间 , 俘获的日本兵只有两三千人 , 我们能活捉4 敌 , 并不容易 , 我常自豪于心 , 但从未告知任何人 。我的同学吴剑华(上海复旦大学教授)告诉我 , 他从沦陷区去西南联大上学 , 经过日军岗卫都必须向日军鞠躬叫日本先生 , 否则 , 就是抗日分子 , 任意打杀 。我告诉他 , 我从未向日人鞠躬 , 只有日人向我跪拜求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