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也尊敬中国人?不过只尊重宋朝以前的...( 三 )


中古时代,虽然在世俗层面,儒学信徒对皇帝和权力秩序服从尽礼;但是在精神层面,他们中的许多人却以“圣人”自期,追求“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希望能实现自我完善,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格独立 。
汉光武帝刘秀的同学严光,曾出山帮助刘秀取得天下,刘秀登基后想召他做官,他不肯接受,而是隐居富春山耕钓自娱 。及至唐代,虽然唐太宗发明了使天下英雄尽入我毂的办法,但李白仍然可以做他的帝师梦,希望自己能在“事君之道成,荣亲之义毕”后,“与陶朱、留侯,浮五湖,戏沧州”,逃离权力的控制 。
到了清代,大儒们却已经完全被驯服成了“绕指柔”的奴才 。儒学要求人们忠君孝亲,历代莫不大力提倡 。然而清代帝王认为,一个大臣如果过于注重自身修养,也会妨碍他们不打折扣地为皇帝服务 。作为臣子,不但身体要属于君主,心灵也应属于君主,不应有任何自己的独立意志、个人尊严 。
雍正皇帝就曾直截了当地在《朋党论》中说,“要根除朋党之源,那么全国上下必须统一思想 。要统一思想,那么一切是与非的标准都必须唯我是从”,“你们各位大臣如果将朕之所好者好之,所恶者恶之,是非画一,则不敢结党矣” 。
清代儒臣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无思想、无操守,除功名利禄外无所关心 。他们选择了动物式的生存方式 。在皇帝明察之下,他们老老实实,卖命效力,以图飞黄腾达;皇帝一旦放松警惕,他们就大肆贪污,尽一切可能盗窃皇帝的家产 。什么操守、尊严、人格,对他们来说都是不着边际的空话 。
五百年诗坛,没有激情和冲动
最后再让我们来看看诗歌中反映的精神面貌 。
《诗经》里面有许多篇章,大胆地描写爱情,甚至性爱 。例如《诗经》的《野有死麇》:
野有死麇,白茅包之 。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意思是说,一个少女动了情,吉士就趁机挑逗她 。最后三句很生动地表现出那个少女和男子一起走向密林深处的心情:轻轻地走,慢慢地走,不要急躁,不要碰我腰间的佩巾,不要惹那黄狗吓人地汪汪叫 。
这首诗不直接写性,只是描写二人向林中深处走去的心情,多么含蓄,多么自然健康 。那时中国人的自然本性还没有被后来的文化阉割 。先民们的天真烂漫和心无杂念,如同狂风暴雨洗后的天空,高远而纯净 。《诗经》里面充满了生命的欢欣,充满了野性、活力、大自然和美 。所以孔子对《诗经》的评价是:“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
唐宋时代,中国人在思想上不再有原创力,但是文学艺术方面的创造力却突然勃发 。唐诗展示了前所未有的艺术生命力,精神蓬勃、气象光辉,其风格或高昂明朗,或雄浑壮大,或具“清水出芙蓉”的自然之美 。
宋词则为中国人表达情感的细腻化、生活化开辟了新天地,其清新婉约更胜唐诗一筹 。李泽厚说:“只要中国人还说汉语,只要中国人还用方块字在进行写作,那么唐诗宋词的魅力是永恒的 。”
然而明清500年,所谓诗人们的才性、阅历、学识均大幅崩塌,他们以拾前人余慧为荣,不敢越藩篱一步,写了大量模仿杜甫或者黄庭坚的诗 。500年的诗坛,没有激情和冲动,没有真性情,甚至没有真表情——除了纳兰性德外,中国居然再没产生一个有影响的诗人 。
失去创造力、感受力,就没有了灵魂
宋代以前的中国人,可以说是伟大的民族 。他们创造着,体验着,发现着,说自己想说,想自己所想,生机勃勃,生趣盎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