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法官梅汝璈:东京审判据理力争赢得尊重

适值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我们有必要回顾这段历史,回顾东京审判 。人们在回顾历史、热评现实的同时,也对其中参与东京审判的几位中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中国法官梅汝璈艰难斗争的历史场面,勾起了人们对70年前那段无法湮没岁月的怅然回忆……
内外夹击,梅汝璈艰难赴命
出任国际法庭的法官,在一般人眼中,是神圣而光荣的使命,而对于1946年参与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审判的中国籍法官和检察官来说,则更多地意味着艰难和挑战 。
这种艰难和挑战具体表现在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两个方面 。从内部因素而言,当时的国民党 政府正忙于内战,对这场国际审判并不重视,缺乏对东京审判的正确认识和估计 。他们以为日本军国主义侵略中国,事实昭彰,审判不过是个形式,走走过场而已,哪里还需要什么精心准备,因而在庭审准备、证据提供、国际沟通和交流等很多方面表现并不积极;从外部因素而言,由于美苏冷战的对峙局面已经形成,东京审判中国际力量的对抗形势异常复杂,到了后期,美国为了扶持日本成为其在远东地区对抗苏联的势力,已经开始尽力为日本人开脱和辩解,东京审判后期的审判形势受到了很多不确定因素的影响 。
在内外双重压力夹击下的中国法官和中国检察官,如果想将这些日本战犯绳之以法,其工作的艰难和面临的挑战是可想而知的 。
当时中国的法学界和司法部门里,有名望、资历深、有留洋经历的人虽不少,然而,真正能够同时精通国际法、英美法及英语的人却不多 。而这屈指可数的人群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不愿意出头的:如果审判顺利,日本战犯无论受到多么严厉的处罚,都不会出乎中国人民的意料,那是他们应有的下场;而如果审判进展不顺利,日本战犯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则参与审判的中国法官和检察官们自己就将成为国家和民族的罪人,接受现实和历史的“审判” 。显然,出任国际法庭的法官实在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42岁的梅汝璈在历史的重要关口没有选择退缩,他是这样来理解自己肩负的职责的:“今天我能高居审判台惩罚这些元凶巨憝,都是我千百万同胞的血肉换来的 。”
法官坐席之争
在任何国际场合,争席次、争座位的斗争总是难免的,国际法庭也不例外 。梅汝璈回忆起这一段经历说:“这不仅是个人的事情,而是有关国家地位和荣誉的问题 。”
由于《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宪章》中没有明文规定法官席位的次序,因此在开庭前好几天法官们就在此问题上有过热烈的讨论和争执 。按理说,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法官是由日本投降书上签字的受降各国所派遣,法官们的座席应以受降签字的先后为序,依次是美、中、英、苏等,这是最合情合理的安排 。但是,澳大利亚法官、庭长威勃却不喜欢这个安排,因为庭长坐中间,依次出现的美国、中国法官将坐在他的右边和左边,而他则希望与他亲近的英、美两位法官坐在他的旁边,于是便千方百计地反对和变更这一安排 。
法官会议并没有就座位的次序进行表决 。正式开庭前一天,法官出庭“预演”,威勃终于拿出了蓄谋已久的安排,声称这是经盟军最高统帅同意的,他安排的法官入场顺序为:美、英、中、苏、法、加……梅汝璈意识到,庭长这样做是在千方百计地设法排挤他,不让他占据法官第二席 。他立即对这一安排提出强烈抗议:“这个安排是荒谬的,它既非按照受降签字的次序,又非按照联合国安理会五强排列的次序,亦非按照一般国际会议以国名字母先后排列的次序,用意何在,殊属费解 。我不能接受这种安排,并不宜参加今天的预演仪式 。”说毕,梅汝璈愤然离开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脱下法袍,以示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