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十力有着哪些理论思想?他的主要学说是什么( 二 )


因此,熊十力强调“一本”,强调“见体”、“究体”,他认为,非如此,宇宙论只能认识现象,不识万化之源、万物之本;人生论无有归宿,不能参究生命本性,从有限的生活内容体悟无限;道德无内在根源,只能成为一种外在的法规;知识论没有源泉;治化论也没有基础 。熊十力以他的本体论统摄了宇宙论、人生论、知识论、治化论等等 。因此,宇宙本体不是超越于人类而独在的,吾人之真性遍为夭地万物本体,天地万物之本体即是吾人真性 。价值之源就在吾人心中 。由此观之,儒学本体论不仅讨论宇宙生化的过程和根源,尤其关怀人性及其全面发展的问题,人存在的意义、价值和功能的问题 。
深于知化·长于语变
熊十力形上学之主要思想渊源是《易经》和《易传》之能动变化、生生不息的学说 。他同时也继承了先秦道家、魏晋玄学、宋明理学之大化流行、即体即用、天人合一的思想,并且以佛学之主观唯心主义和刹那生灭、瞬息变化的观念强化了《周易》哲学的动态性和能动性 。他所亲身经历的清末民主主义革命,使他切身体验到革故鼎新和变化日新的氛围 。他服膺王船山哲学,将其概括为“尊生以箴寂灭,明有以反空无,主动以起颓废,率性以一情欲”;又以类似的语言概括自己的哲学:“吾平生之学,穷探大乘,而通之于《易》 。尊生而不可溺寂,彰有而不可耽空,健动而不可颓废,率性而无事绝欲 。此《新唯识论》所以有作,而实根抵《大易》以出也 。(上来所述,尊生、彰有、健动、率性,此四义者,于中西哲学思想,无不包通,非独矫佛氏之偏失而已 。王船山《周易外传》颇得此旨,然其言散见,学者或不知综其纲要 。)魏晋人祖尚虚无,承柱下之流风,变而益厉,遂以导入佛法 。宋儒受佛氏禅宗影响,守静之意深,而健动之力,似疏于培养;寡欲之功密,而致用之道,终有所未宏 。”熊十力哲学本体论与宋明理学(包括理学和心学)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它强调了“健动之力”和“致用之道”,坚持“由用知体”,“即用显体”,以欲明性,以有反无,由此彰显本体(本心、仁体)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是人类文化与宇宙之生生不息的终极根源 。
熊十力的“体用不二”论、“翕辟成变”论之“深于知化”和“长于语变”,为世所公认 。所谓“体用不二”论,简单地说,首先是肯定本体的唯一性,其次是肯定本体的能动性和变易性,再次是肯定本体与功能的一致性 。熊氏认为,所有的物理现象、心理现象,都是没有自性、没有实体的,人们不过是将这些假象执著为真实存在 。其实,真实存在的只有一个本体——它既是宇宙的心,又是一一物各具的心;既是宇宙万象的本原,又是人们反求自识的绝对真理 。
但这个本体与现象不是隔碍的,本体显现为大用,本体不在现象之外或现象之上,就在生生化化的物事之中 。本体最重要的特性是“无不为”、“变易”、“生灭” 。“本体”范畴同时就是“功能”范畴,不能在功能之外另求本体 。体用之间、理气之间,没有谁先谁后的问题(无论是逻辑上的还是时间上的) 。《新唯识论》承认物理世界、现象界、经验界或所谓日常生活之宇宙,但所有这些,都是本体大化流行的显现 。没有它们,亦无从彰显本体 。熊氏对于“实体”范畴作了如下规定:本体应是绝对的、全的、圆满无缺、无始无终、超越时空的,是万理之原、万德之端、万化之始;其显现为无穷无尽之大用,应说是变易的,然大用流行,毕竟不改易其本体固有的生生、健动种种德性,应说是不变易的,如此等等 。总之,熊十力借鉴天台宗“圆融三谛”和华严宗“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思辨模式,甚至袭用其“水波”之喻,说明本体不是宇宙万有的总计、总和或总相,而是宇宙万有的法性,每一物(现象)都以一元(本体)之全体为其所自有,而不仅仅占有全体之一分,犹如每一个水波都是整个大海的显现 。本体是结构与功能的统一,无待与有待的统一,不易与变易的统一,主体与客体的统一,主宰与流行的统一,本质与现象的统一,整体与过程的统一,绝对与相对的统一 。熊十力哲学本体论的最高范畴充满着人性,具有人格特征,是理论理性、实践理性和情感的统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