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开始发泄不满,认为姨娘总是多事,让人不停地为她庶出的身份打上烙印 。
太太满心疼我,因姨娘每每生事,几次寒心 。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出一番事业来,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 。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多话也没有我乱说的 。太太满心里都知道 。如今因看重我,才叫我管家务,还没有做一件好事,姨娘倒先来作践我 。倘或太太知道了,怕我为难不叫我管,那才正经没脸呢,连姨娘也真没脸了!”一面说,一面不禁滚下泪来 。
探春一再强调的是“太太”,生怕这位不体面的新娘破坏了她晋升的路,王夫人的信任远比亲娘的生存状态重要……赵姨娘从来都不是吃素的,她回击道:“太太疼你,你越发拉扯拉扯我们 。你只顾讨太太的疼,就把我们忘了 。”……赵姨娘气的问道:“……你不当家我也不来问你 。你如今现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如今你舅舅死了,你多给了二三十两银子,难道太太就不依你?分明太太是好太太,都是你们尖酸刻薄,可惜太太有恩无处使 。姑娘放心,这也使不着你的银子 。明儿等出了阁,我还想你额外照看赵家呢 。如今没有长羽毛,就忘了根本,只拣高枝儿飞去了!”
赵姨娘这番话也句句击中探春的要害,责问她把亲娘和亲舅等撂在一边,视如陌路之人?赵姨娘当然也知道,探春之所以会这样,正是要“拣高枝儿”,投奔有权有势的王夫人一边 。
探春听到此处,恼羞成怒,终于说出让人无法接受的犹如笑话一般的话:
探春没听完,已气的脸白气噎,抽抽咽咽的一面哭,一面问道:“谁是我舅舅?我舅舅年下才升了九省检点,那里又跑出一个舅舅来?我倒素昔按礼尊敬,怎么敬出这些亲戚来了 。……何苦来,谁不知道我是姨娘养的,必要过两三个月寻出由头来,彻底来翻腾一阵,生怕人不知道,故意表白表白 。也不知道是谁给谁没脸?幸亏我还明白,但凡糊涂不知礼的,早急了 。”
她有什么可急的?就是因为自己的亲舅舅是奴才?那个升了大官的九省检点能为自己光宗耀祖?探春此时真的忘记自己的出身了,亲生母亲是奴才,亲舅舅当然也是奴才了,所以不仅不认这个舅舅,而把刚升了“九省检点”的王夫人的兄弟王子腾当作自己的亲舅舅,不管这个“亲舅舅”认不认自己,反正她是当定这个外甥女了……甚至后来平儿来了,传达凤姐的意思,也说旧例虽是二十两,再添些也使得,可探春坚决不从,依旧“维持原判”,一分钱也不加 。对待亲生母亲的冷漠,让探春觉得自己很“正义”她所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一个目的,得到王夫人的认可和赏识 。
这段表白让我们很明显地看到了一点,就是她太铁面无私了,正义得有点过了头,连李纨和宝钗都默认的事,她非要重审再提,装装糊涂过去了,用赵姨娘的话说王夫人会不答应吗?应该不会的 。王夫人无论是多么恨赵姨娘,在这些场面上的事,她还是做得滴水不漏,而探春的行为,立刻将所有矛盾都集中到她们母女身上,而王夫人乐得个坐山观虎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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