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怒江每翻一座山,学校都不同 中国之最教案目标( 三 )


上海市派到怒江州帮扶的小学老师,因为师生比低,很不适应边境小学的工作节奏:课时比上海多3倍,晚上查房到12点多,第二天早上还得上1-4节课 。
如今,大城市的中小学也讲究全科教育,要在一道试题里,塞入多个学科的知识,还有的机构开办“体适能”课程,要精准地提高幼儿园、小学阶段的学生运动水平,并在体育课上全程用英语与学生对话 。
但这与边境小学的全科教育不一样,前者已经进阶到多学科融合教育,后者更多是在老师稀少、错配的条件下不得已的选择 。
在开放二孩、三孩政策以后,一位校长明显感觉到,老师增长的速度明显赶不上学生增长的速度 。一所即将扩招的完小,计划把两间老师办公室改造成教室 。
“双减”政策开始后,云南省允许一个学生收400元课后服务费,但边境的学生大多家庭条件差,收不了钱,绝大多数学校的课后服务不收钱,反而增加了在职老师的负担 。一位教体局工作人员说:“本来老师可以5点下课,现在要课后服务到6点多 。”
有些学生跟不上新课标的内容 。比如英语课,学生得由傈僳语母语,转变为普通话,再翻译成英语,英语老师上课得花更多时间,先让学生用普通话表达,再用英语说 。又比如,很多小学生没有跨出过怒江走出大山,很难理解课本里提到的磁悬浮列车 。
不仅是学生,就连老师在大山里待久了,教学质量也在原地踏步 。福贡县一所学校好不容易拿到了100多万元的培训费,校长却犯了难,要是组织一波老师外出培训,正常的教学秩序就会受影响 。
两个小学老师包揽一个班级的模式,也容易出现问题:如果其中一人请假,或外出培训,另一位老师得从早到晚地上课 。一位校长说,以前,外出培训的机会都给了那些边缘的、上不了主科的的老师,但那些老师即使接受培训,回到学校,也无法带动提升教学质量 。
下课了,学生在操场上打乒乓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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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国道是通往怒江大峡谷深处的几个县城最重要的一条路 。从我探访的4所学校来看,距离城市越远的边境小学,留守儿童的比例越低,辍学率也低——由于路途遥远,父母大多依赖政府组织务工,靠着政府组织的包车统一外出,学生要出去一趟也麻烦,很少有学生辍学外出打工 。
与此同时,这些远离县城的边境小学留不住乡村老师 。老师更倾向于在县城附近、交通便利的乡村小学教书 。这也是再翻几座山,学校情况不太一样的原因 。
这侧面反映出“走出大山”的难度 。一位从上海来怒江州挂职的官员说,从他所在的贡山县去一趟昆明开会,光在路上就要花两天 。
一位父亲说,在生小孩前,他们夫妻俩在深圳打工,每个月能赚8000元,有时能赚1万元 。但陆续生下两个孩子后,夫妻俩担心村子里经常有人喝酒、闹事,选择留在村子里的茶叶加工厂,陪伴孩子长大,等到孩子上初中,有自理能力,再外出打工 。
他的女儿目前读小学三年级,但这位初中毕业的父亲要帮女儿辅导功课时,也会觉得力不从心,“现在小学的课程越来越难了,我教不明白”,但他决心,只要孩子愿意读书,“想上到什么程度,我一定努力供到什么程度 。”他想把孩子推到更远的地方看看,走出大山 。
“走出大山”这4个字,反复出现在家长、老师、校长的口中 。
一位校长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和怒江州以外的学生一样,考高中,上大学,改变大山里落后的传统观念,而不是只接受了义务教育就回到农村 。
一位老师说,他不敢想太遥远的目标,只要学生能走出大山,改变观念,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就很好,但如果学生将来毕业后愿意回到家乡,用自身经历带动更多孩子走出困境,那就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