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二 )


历史的吊诡在于,民主宪政的先进国家,通过努力和实干,生长出一套宪政的制度安排,而落后的中国,1933年,现代学人还在探讨新式独裁的可行性,怎么不令胡适先生感慨万千呢?胡适先生坦诚告诉朋友们,中国既无独裁的必要也无可能 。
胡适先生不愧是新文化运动的巨擘 。笔者看来,这场运动,既是文艺复兴,又是启蒙运动,从此,中国人不迷信孔夫子,不以孔子定是非 。
可是,时过境迁,南京国民政府建立之后,却开始建立新的现代迷信,胡适先生觉得,真是不可思议,惊诧莫名!
原来,国民党从总理孙中山那里,寻找政治构架的合法性 。“知难行易”、“先知先觉”、“军政、训政、宪政”,都是孙中山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无奈,历史没有给他更多实践政治理想的机会 。
国民党一上台,便开始对孙中山搞造神运动,以孙中山的是非定是非 。秉持自由理念的胡适先生,倍感压抑,北洋政府固然很糟糕,激发了自己谈论政治的冲动,《我们的政治主张》,就是胡适的锋芒初试,呼唤一个好政府 。北洋政府,一方面没有搞造神运动,另一方面贿选丑闻不断,但毕竟还是保持国会的安排 。国民党比起北洋政府,号称先进,竟然,“公仆”还要训练“主人”参政的能力,何时结束训政、开辟宪政,既没有路线图,也没有时间表,简直是开历史的倒车 。
这时,正值胡适先生卜居上海,与老友徐志摩、余上沅、梁实秋、潘光旦、闻一多、饶孟侃,将新月社由松散的沙龙,变成比较紧密的社团,《新月》时期的胡适先生,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时评政论,大气磅礴,酣畅淋漓,大有“粪土当年万户侯”的铮铮铁骨 。
胡适先生《新月》时期,先后写出《人权与约法》、《我们什么时候才可有宪法》、《知难行亦不易》、《新文化运动与国民党》,痛陈时弊,言辞激越:“我们所要建立的是批评国民党的自由和批评孙中山的自由 。上帝我们尚且可以批评,何况国民党与孙中山!”
胡适先生认为,民治制度的本身便是一种教育,人民参政并不需要专门的知识,而是参政的经验 。‘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这便是民权主义的根据 。怕只怕民众不肯出来参政,只要民众肯出来参政,一回生,二回便熟了 。
胡适先生终其一生,是一个平和的自由主义者,先生的“理想国”——古老的国度,实现民主宪政 。胡适先生曾经隐忍过,退让过,但是,平生不降志,不辱身,不追赶时髦,也不回避危险 。
胡适和蒋廷黻两位先生,所走的道路,不少学者翘首以盼,但,两位先生,对于入阁,有着理性的判断,坚守着底线伦理,保持了独立人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