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吉克族葬礼上的哀歌是怎样唱的

“哭泣的人” , 这个词是一个“液体的隐喻 。”带有一种特定的含义 。如果哭出现在某些仪式中 , 那就是哀歌 。我听过我们新疆帕米尔高原上塔吉克族葬礼上的哀歌 。塔吉克族是距离太阳最近的民族 。
“鹰族”是对塔吉克族人的另一种表述 。如果说婚礼是现世最隆重的盛事 , 那葬礼对他们来讲则是最高的礼仪 。其间的细节和暗喻表达着塔吉克族人最深刻的见解和体验 。
他们信仰伊斯兰教 , 丧葬习俗和其他穆斯林群众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唱哀歌 。死者是一个夭折的塔吉克族男孩 , 4岁 , 患白血病 , 无钱医治而亡 。
薄而凉的花毡紧裹住逝者小而僵硬的身躯 , 放在积雪的院落里 , 像一片刚落下就要被风吹走的叶子 。奔丧的人陆续到来 , 静静地站在院子的一角 , 低着头不说话 , 低低的抽泣声传递出真切的哀伤 。
唱哀歌的都是妇女 。她们围坐在炕上 , 开始一种如叙如吟的哭唱 。我听不懂歌词 , 但是我懂得她们脸上悲痛的表情 。哀歌有领唱和伴唱 。女性的声音——她们集体的哭声在这个民族的阴影里几千年凝固不动 , 现在 , 它由细小无声开始变得响亮 , 像风一样的广阔 。
领唱的人是夭折的男孩的母亲 。其他十几位都是死者亲属中最亲近的女性 , 死者的母亲按照一种固定的调子 , 一边哭泣 , 一边诉说和赞美男孩生前的种种的好 , 母亲的哭声和歌吟因为过度悲伤而断断续续 , 时高时低 , 犹如血液 , 像轰鸣又像静默 , 那样深厚地覆盖着我 。
——她一定在怀想小男孩像雏鹰一样黑亮天真的眼眸吧 。还有跑起来像小马驹子一样灵巧活泼的双腿 。
其他妇女低声呜咽 , 在曲调的中间或结尾时 , 随她一起合唱 。葬礼上的眼泪是一种向他人或自己显示悲痛的一种方式 。
【塔吉克族葬礼上的哀歌是怎样唱的】我知道 , 在某些地方的文化传统中 , 比如地中海沿岸以及非洲和亚洲等地 , 在葬礼的前夜 , 家里会雇来许多哭丧妇 , 专业的哭丧妇其实并不真的流眼泪 , 她们发出的呻吟声、手臂扭曲、抓头发、撕扯衣服 , 但是通常并没有眼泪 , 因为哭丧妇并不是在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 , 而是在表达别人的情感 。
准确点说是在表达团体的情感 。那些哭丧妇因为受人之托而感到真的悲伤吗?这个时候 , 她们都有精确的礼仪程序 , 每个人的每个动作都有特定的含义 。
但是现在 , 我看见的却是一种真的痛彻和哀伤 。
女人的长歌 , 男人的低泣 。悲伤的泪水给死者以安慰 , 让见证它的人为之动情 , 并让他们从中分享 。
——这为一个仅4岁的夭折了的孩子举行的葬礼 , 剧烈的哽咽、突然的痉挛 , 因控制不住而无法预见 。哭声一片无疑是整个部族对已逝生命的再一次确认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被轻易遗忘 。即使他已离开了人世 。
只是 , 这些哭声将怎样到达已逝者那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