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荀彧传》裴注中记载了所谓“世论”:“世之论者,多讥彧协规魏氏,以倾汉祚;君臣易位,实彧之由 。虽晚节立异,无救运移;功既违义,识亦疚焉 。”“世之论者”对荀彧之死持以“讥”的态度,认为荀彧一生分为前后两期,前期为魏倾汉,其晚年改节忠汉,盖出于愧疚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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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松之为晋宋之际人,距荀彧之死已近二百年,所谓“世之论者”当指这一时期的议论者 。魏晋南朝士族一脉相承,祖宗人物之论与家族地位甚为相关,尤其是在门第升降之时更是如此 。颇疑此“世论”与晋宋之际的特殊政局有关 。当时门阀政治的条件消失,旧有的家族格局处于变动之中,荀彧后裔荀伯子,多次上表追讼魏晋封爵排位旧事,“凡所奏劾,莫不深相谤毁,彧延及祖祢”,还“常自衿荫籍之美”,对琅邪王弘说:“天下膏粱,唯使君与下官耳 。宣明之徒,不足数也 。”“宣明”即时为执政的陈郡谢晦 。对于荀伯子的做法,“世人以此非之” 。对荀彧之“讥”,彧许便是时人对荀伯子“深相谤毁、彧延及祖祢”的报复 。
至唐代,杜牧《题荀文若传后》云:“荀文若为操画策取兖州,比之高、光不弃关中、河内;官渡不令还许,比之楚、汉成皋 。……及事就功毕,欲邀名于汉代,委身之道,可以为忠乎?”杜牧对荀彧之死完全持否定态度,他认为“邀名”是荀彧立晚节的动机 。司马光反驳此说不合人情:“凡为史者记人之言,必有以文之 。然则比魏武于高、光、楚、汉者,史氏之文也,岂皆彧口所言邪!用是贬彧,非其罪矣 。且使魏武为帝,则彧为佐命元功,与萧何同赏矣;彧不利此而利于杀身以邀名,岂人情乎!”
明清之际,王夫之从“天良未泯”的角度来解释荀彧阻止曹操加九锡、晋爵魏公的行为 。他说:“夫九锡之议兴,而刘氏之宗社已沦 。当斯时也,荀非良心之牿亡已尽者,未有不侧然者也 。彧亦天良之未泯,发之不禁耳,故虽知死亡之在眉睫,而不能自己 。……彧之失,在委身于操而多为之谋耳 。”孙明君认为荀彧死于理性与感性的分裂:从现实出发,认识到汉不可为,于是拥护曹操重造天下,但在情感上又与旧王朝藕断丝连,所以荀彧死于困惑与矛盾 。此论从个人心态出发,对荀彧多有理解之同情,不较古人责以君臣之义,但仍可看作是王夫之观点在现代学术话语中的延续 。
以上诸家都把荀彧仕操看作是他面对乱世时不得已的选择,而且无论是对“苍生”还是对“汉室”,均为一种相对有利的选择 。与第一类看法相比,第二类看法带有“理解之同情”的色彩,也更显深刻 。其实,无论是前一类看法,还是后一类看法,讨论的视线均聚焦于荀彧个人的心境、志向、谋略上,如此讨论,只会将荀彧之死的意义局限在他个体生命的意义上 。荀彧之死并非孤立的现象,它在当时、乃至后世所引发如此持续而广泛的关注,就说明荀彧之死具有典型意义,可以说是时代精神之境遇的象征 。因而,对荀彧之死的理解,必须放在汉末士大夫之整体动向这样一个大的语境中,如此方能看到荀彧之死所隐喻的时代意义 。
二、汉末士大夫的匡复之志
东汉朝廷在经历了黄巾起义与董卓之乱后已名存实亡,然人心仍维系于此 。袁宏说:
“汉自桓、灵,君失其柄,陵迟不振,乱殄海内,以弱致弊,虐不及民,刘氏之泽未尽,天下之望未改,故征伐者奉汉,拜爵赏者称帝,名器之重,未尝一日非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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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袁宏以“虐不及民”解释人心归汉尚待商榷,但他敏锐地看到了士大夫阶层仍旧希望在汉朝的名义下恢复统治秩序的心态 。黄巾起义被镇压后,阎忠曾劝执掌大权的皇甫嵩行不臣之事,皇甫嵩以“委忠本朝,守其臣节”而严加拒绝 。董卓乱政后,袁绍等关东诸将因不知献帝存否而推刘虞为主,刘虞亦以“宜共戮力,尽心王室”而加以斥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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