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朝奇才张裕昆:被朝鲜文人赞为王羲之( 二 )


经商教子有华章
李氏兄弟被张裕昆请入内室,“四壁下放古今书籍,多是书铺所未见者 。几硕茶香,净洒可喜” 。主客落座寒暄数语后,客人以“不娴汉语”为由,请主人拿出纸、砚笔谈 。李成仲书曰:“仆等东海鄙人也,初入大邦,愿一与沈中名士会面……昨者,有人袖示《潘梅轩诗集》,卷中有先生跋文,真好文章,读其文,不能不慕其人,今日特来相访 。”这段文字既表明了来意,同时也解释了来拜访张裕昆的原因 。
网络配图
张裕昆看后,连连拱手,并且提笔写道:“仆系布衣,并非名士 。”客人问:“先生是民家,是旗下?”主人答称是旗下人,又书:“仆是市人,实非命士 。”李氏兄弟见张裕昆一再谦称是“布衣”百姓,便接连写下徐乾学、朱彝尊、顾炎武等清初著名学者的名字,以试探张裕昆的学问 。张裕昆看出朝鲜客人的用意,回答之后,便主动发问:“贵国有闺秀许素(景)樊,八九岁能咏诗,果然否?”李成仲大吃一惊,忙问:“何以知其人也?”张裕昆答称:“鄙所藏此文集矣 。”而就这一答,足以让客人明白主人绝非等闲之辈 。试想一下,商人出身的张裕昆不仅知道朝鲜有一个八九岁能咏诗的女诗人,而且还收藏其文集,恐怕当时的进士也达不到他的饱学程度 。
接下来,李成仲笔问:“宣聪文章写的到底如何?”张裕昆答:“八股不过应制,诗文稍可 。”其弟李君稷见进士出身的宣聪仅得到张裕昆“诗文稍可”的评价,趁机提笔写道:“今来宅下萧然,图书已令顿消鄙吝 。先生虽欲谦挹,能辞沈阳名士之称乎!”
张裕昆连忙转移话题,问兄弟两人居何官职?李成仲回答说:自己是进士,兄弟是秀才 。张裕昆议论说,朝鲜的科举制度强于清朝:“此中人汩没于八股中,更无可观” 。他又拿笔写下:“现今官途甚难,学人出仕,等三十年,犹难作州县官 。词林出身虽清高,非家道殷富培植不可 。某退居林下,教子务本业,亦足自娱,何必慕名士之虚名,而不能副其实也 。”这段文字巧妙地表达了张裕昆不参加科举考试的原因 。例如,前面提到的进士宣聪就是如此 。所以,张裕昆选择了经商教子,过着隐士的生活 。
话说至此,李君稷顺势向张裕昆提出:“先生必有诗文华稿,请一玩 。”张裕昆答称多年笔砚荒疏,没有留下存稿,何况即使有也不敢呈览,以免贻笑大方 。随后,张裕昆拿出《潘梅轩诗集》,问他们是如何找到这本书的 。李君稷说是一个来自海州(今海城)的单姓生员拿给他们的,并且翻到书中《题张裕昆桐阴小照》处,指着题诗中“手把玉版爱谈禅”句问道:“先生果爱此耶?”张裕昆笔答:“禅家顿悟,别有妙解 。”表明自己确实很喜欢佛教的禅宗 。
李氏兄弟向张裕昆告别时,双方约定:以后张裕昆如果有时间,请到朝鲜使团住地相会;张裕昆若是不在家,则请朝鲜客人到张家后边广发号当铺,或到城里长裕号、长春号店铺找他相叙 。李君稷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
数十日东寻西找,终未见一人 。此子虽未见大可意,亦自肮脏朊略少城市态,谈说亦频频可喜,即其室中图书,足令人开眼 。是日与仲兄相顾怡然 。
在以后的频繁交往中李君稷才知道,说张裕昆的学识“令人开眼”,只说对了一半而已 。
谁谓沈中无人士
八月二十六日,李君稷打算去拜访张裕昆却因雨受阻,正当他闷坐房中心情烦躁之时,忽然听说张裕昆前来看望,将其迎入屋内,略作寒暄后,仍用笔谈 。李君稷问:“方今天下,谁为第一文章?”张裕昆答:“愚困守家庭,实不知谁为第一,不敢妄答 。”李君稷又问:“天朝以朱彝尊为文宗,果然否,毛西河淹博不减古之学者,而所论多与宋儒相反,今之君子以为何如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