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所有老人,长宁区的一位独居老人是聂积燕见到的最没有安全感的一个 。每天,她都靠墙蜷缩着坐着,头发像野人一样又脏又长,大小便都在裤子里,晚上睡觉也不会脱下来 。居委会没办法,才帮老人约了一次上门洗澡 。见到聂积燕一行人进来,老人害怕得一边狂叫,一边甩动四肢,想把陌生人赶出门 。几个人好不容易把她抬进了浴缸,老人还是不配合,整个洗澡过程就像是一场打架 。
最后,聂积燕总算把老人身上洗干净了,就是一双脚没有洗到——不管她怎么劝说,老人就是不肯把鞋子脱下来,担心一旦脱了,以后就再也没有鞋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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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积燕和护士抬着浴缸,准备上门 。
新世界与旧世界去年11月的一天,冷空气抵达上海,气温降到只有几度 。
我跟着聂积燕去河南中路531弄一户人家 。这是一位名叫曹翠莲的74岁老人,同时患有脑梗、糖尿病和右侧肢体偏瘫 。她的下肢已经伸不直了,也不能说话,但神志还算清爽 。
距离翠莲上次洗澡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一直等到天气极好的那天,家人再次为她预约洗澡 。阳光打在附近南京路步行街上,这条街道遍布明亮富丽的商场,东方明珠和外滩就在不远处 。宽阔的正街道往里延伸,分出多条岔道,长成独具老上海风味的弄堂 。
531弄便隐藏其中 。因为房子间距小,下午的阳光早已在这里熄灭,弄堂显得阴沉沉的,一股寒气在密集房子之间狭窄的弯道里窜动 。
翠莲住在这些房子中的一间 。一扇铁皮门背后,遮盖的是一个杂乱而又有序的空间——轮椅、木柜、餐桌把二十几平米的地方塞得满当当 。其中一个木柜上,摆着一台带DVD的老电视,旧世界流行的电视剧《大宅门》正在屏幕里播放 。翠莲躺在房间里侧的病床上,床铺紧贴着一面墙壁,上面挂着她与家人过生日、过节等不同时刻微笑的照片 。
「照片都是专门挑出来的 。」她的丈夫胡金泉介绍 。胡金泉今年82岁了,说话声音又柔又轻,两腿弯曲,背部佝偻,是一个做事十分细致的老头 。每天,他会把自己和翠莲要吃的五颜六色的药丸,分门别类装在一个带小方格的塑料盒子里 。我们到达时,他正为翠莲准备洗澡要用的毛巾和衣服 。
翠莲留着一头灰里泛白的短发,露出又高又光秃的前额 。两条眉毛快要掉光了,眼皮也耷下来,但目光依然有神采,看得出来,胡金泉把她照料得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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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2月,翠莲和金泉在医院里过圣诞 。
翠莲洗澡时,胡金泉开始了他的回忆——妻子已经在病榻上躺了11年 。发病是在一个糟糕的夜晚,一家人吃过了夜饭,翠莲突然一下子倒在地上,不停地呕吐 。胡金泉怎么喊她都没反应,赶紧打电话喊救命车,送到附近一个大医院 。医生一看,说是脑溢血,如果做开颅手术,只有一半存活的机会 。胡金泉做了保守的选择,想让妻子慢慢恢复 。妻子在医院昏迷了一个礼拜,醒来之后,左半脑的脑梗导致偏瘫 。
生病前,翠莲留着一头短短的卷发,是江南造船厂的一名正式职工(上海当时规模最大的造船厂),丈夫胡金泉在一家汽车修理厂,单位也十分体面 。1970年,两人经人介绍相识,第一次见面就在翠莲家 。说起记忆中的第一印象,胡金泉腼腆地笑,「这个姑娘有点胖 。」处了一年半,两个人很谈得来,胡金泉感到姑娘性格温和,老实肯干,讲好了就要去打结婚证 。
一开始,他们跟着父母蜗居在上海市中心二十几平的房子里,一直到单位分了房,情况才有所改善 。平日里,他和翠莲各自去厂里上班,一个人工资36元,一个人工资56.5元,凑在一起,除去一家人的吃喝,把余钱攒下来,凑够数了,再给家里买大件 。
这些接受洗澡的老人大多出生在1940年代,又在动荡的岁月里长成青年,毕业后要么当兵,要么上山下乡,分配进工厂的人是幸运的一批 。结婚分房、攒钱买大件,是那一代人的集体记忆 。
像如今的都市青年一样,他们是旧世界里的摩登青年和高级打工族,会蹬着一辆二八大杠上下班,坐慢吞吞的「辫子车」(上海老式无轨电车)到「新世界百货」逛商场,穿涤纶面料衬衫、连衣裙或喇叭裤去看电影 。
那时还没有双休日,一周放一天假 。这一天,翠莲和金泉一般在家里打扫卫生,偶尔也去繁华的南京路兜商店,只看不买,但乐在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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