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出版社|秦颖 玩物立志( 二 )


高烧不止的摄影爱好,有一个人文学者拍摄计划
摄影是我终生不渝的一个爱好。小时候,父亲特别注意培养我的兴趣特长,对画画尤其用心,带我访遍了湖南师大艺术系的老师,还有湖南艺术学院的周达先生。后来是我自己坚决不画了,因为一个老师悄悄跟我说了实话。但画画应该是我后来摄影艺术素养的一个准备。
摄影兴趣的发端,大概在中学。读高中时(70年代末),家里终于有了一台飞利浦的黑白电视。看过的节目大多无印象了,现在记得的只有一个画面:一个英俊少年将小巧的照相机(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台135mm单镜头反光照相机)装在三脚架上聚精会神地拍摄螳螂(注:此处记忆模糊,可能是在一个洞口拍摄反复进出的一只小动物,比如田鼠之类),拍一张,转一张片,流畅简洁,一气呵成。啥时候能拥有一台成了我的人生梦想。
读大学时,偶尔有机会借同学的相机拍拍照,借系里学生会的暗房设备冲晒。母亲知道我的兴趣,省吃俭用积攒了一笔钱,有一天忽然拿出两百元让我买相机,于是我拥有了一台凤凰205。
当时,我们两兄妹都在上学,母亲教小学,工作繁重,家务繁杂,家境并不宽裕。母亲积劳成疾,过早地疾病缠身,可她对我们的关注却从来没有停驻,总是以一种看似不经意的方式,满足我们的兴趣爱好,促成我们的梦想。
我买过不少相机,最值得记录的,除前面提到的凤凰205外,按时间顺序有:美能达300、尼康FM3a、尼康FM2、理光GR1、尼康D200、尼康D800,目前用尼康D850。
照相技术,纯靠自己揣摩。基础的一步应该说很扎实,那是上世纪90年代初,《体坛周报》采访人员彭子诚兄将珍藏的《美国纽约摄影学院摄影教材》(上下册、白皮,市面上无法买到)借给我,几年后还回去时,书已经被我翻烂了。后来我还读过不少书,比如坎贝尔《摄影名作的诞生》、霍瓦《摄影大师对话录》、桑塔格《论摄影》、罗兰巴特《明室——摄影纵横谈》、阮义忠《当代摄影大师——二十位人性见证者》等等。
1995年,高莽先生曾建议我以文化人为专题进行拍摄。遗憾的是,当时我觉得没有条件,连出差的机会都不多,敲开学者门的难度更大。没有专题,就没有目标,啥都拍,啥都拍不好,纯粹瞎玩!还有一个原因,一个人自己玩,所谓独学无友,孤陋寡闻。
一直到2004年下半年,我主持《随笔》杂志后,摄影的爱好才得以聚焦,摄影的水平才有了一个爆发。因为平台的便利,让我有机会频繁接触文化人、学者;因杂志栏目的需要,我对一批外国摄影家的肖像摄影进行了研究;因为渴望交流,我拜访了北京、上海的不少摄影师,跟他们切磋。
记得侯艺兵兄看完我的肖像作品,感叹业余爱好的优势:有好奇、有激情、有追求;大学同学大秦(一鸣)知道我的兴趣,趁我沪上出差的机会,引见王开照相的首席摄影师王伯杰先生。王伯杰先生看了我的作品,评价说生动传神,为何不自己开一家照相馆?
肖像摄影积累到一定的数量后,不少友人,比如朱大可、缪哲等,建议我将照片整理出来,配上文字出版。于是拖拖拉拉,花了几年的时间,写了一组文字。吴彬大姐看了颇有兴趣,放在三联书店出版,文字变成了主体,图片反而成为了配角,这便是那本《貌相集——影像札记及其他》。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写多了。交代背景,提供必要的信息,没问题。但是,照片本身,不应该用文字进行解说,用文字赋予意义,它本身就能说明一切。观众不需要,也不应该过多被引导,他们可以也应该有自己的理解、自己的解读。我理想中的画册,一定是这样;我追求的摄影的意义,也在这里——让作品自己说话。目前,我有一个人文学者拍摄计划,希望不久的将来,出一册理想中的肖像画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