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败在军备竞赛:被打败的为什么都是富国?( 二 )


按李鸿章的意见,中国海疆可分为三部分:“直隶之大沽、北圹、山海关一带,系京畿门户,是为最要;”“江苏、吴淞至江阴一带,系长江门户,是为次要;”“其余各省海口边境略为布置,即有损失,于大局尚无甚碍 。”


换言之,北洋水师的主要用途是扼守渤海通路,拱卫京畿重地,其目标是“守海口、保津沽、卫京师”,朝廷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考量指标 。
早在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魏源曾提出,“守外洋不如守海口,守海口不如守内河” 。大体而言,李鸿章的海防格局观还是“固守海口”的保守战略,并没有比魏源进步多少 。正如其三个时期的代表言论:
海防初起时,“我之造船,本无驰骋域外之意,不过以守疆土、保和局而已;”北洋水师成军后,“无事时扬威海上,有警仍可收进海口,以守为战;”甲午战争爆发前,其仍认为,“综核海军战备,尚能日异月新,目前限于饷力,未能扩充,但就勃海门户而论,已有深固不摇之势 。”


反观日本这边,其维新之初即以“开拓万里波涛”、“布国威于四方”为立国目标,海军发展成为其对外扩张的首要任务 。从这一层面上说,日本从一开始就以谋取海外利益为目标,并以中国为“第一假想敌国” 。
这种外向型、进攻型的海防战略不仅决定了甲午战争的结局,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中日两国的近代国运 。由此,日本在海外屡屡制造事端,从琉球到台湾,从朝鲜到甲午战争,无一不来自这一思路 。
十九世纪的世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其主流是以武力开拓市场甚至强占殖民地,清廷昧于世界大势,坐视邻国以侵略性的姿态突然崛起,这无疑是为后来的半个世纪埋下了祸根 。


正因为慈禧太后(或说整个清廷)对北洋水师的战略定位是“看家护院”而从来没有想到要用这支舰队去远洋作战,这种浅尝辄止的妇人心态决定了北洋水师乃至近代中国的屈辱命运 。
也正因为战略上不重视,才会有停止购舰、甚至挪用海军军费去修颐和园的愚蠢短视之举,由此酿成了割让大片国土、赔偿上亿两白银的恶果 。论理,当时中国的国力,无论财富还是人口较日本十倍不止,但这些资源未能转化为军事能力,结果是丧权辱国、创深痛巨!


当然,甲午之役对中国也并非全为负面效应 。许悼云先生曾在《万古江河》中说,“辛亥革命是人心思变的爆发点”,不过这句话用到甲午年似乎更为合适 。从某种意义上说,近代中国的觉醒与奋起,其爆发点并非辛亥而是甲午的战败,之前中国仍是按部就班、固步自封,直到这场惨败,中国人才真正痛醒 。
也正因为如此,康有为、梁启超等维新党人在3年后掀起了一场变法的热潮,尽管这一历史进程被无情打断并引发了庚子年的巨祸,但中国走向并融入世界的脚步并未因此而止步 。庚子年后,清廷大力推行新政,继而宣布预备立宪,这一切努力虽然夹杂私心,但毕竟让中国放眼海外,并踏上了近代化的历程 。
也就在清末新政时期,清廷宣布重建海军并先后购入4艘最新的巡洋舰 。按海军大臣、贝勒载洵的计划,清末海军将在7年内添置头等战舰8艘、各型巡洋舰20余艘,势头直追日本舰队 。可惜的是,这一规模宏大的计划最终被辛亥年的隆隆炮声所打断 。


帝国崩溃之前,“海圻”号的出访大概是中国海军最后的亮点 。也就在辛亥那年,这艘国内最好的军舰奉命前往英国参加新国王乔治五世的加冕仪式 。途中,墨西哥爆发排华暴乱,300余名华人被害,并波及古巴等国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