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拼命吃河豚:也值得一死(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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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明清时期 , 人们对河豚的毒性 , 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例如: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云:“味虽珍美 , 修治失法 , 食之杀人 。……吴人言其血有毒 , 脂令舌麻 , 子令腹胀 , 眼令目花” , 且“河豚子必不可食 , 曾以水浸之 , 一夜大如芡实也” 。明代《嘉靖江阴县志》在“鱼之属”中提到:“河豚 , ……凡腹、子、目、精、脊血有毒 。”清代《光绪江阴县志》的〈物产?鳞介之属〉内总结前人经验 , 归纳为:“河豚 , ……子则毒甚 , 忌铜 , 眼、血、油亦毒 。”有清一代名医王士雄更谓:“其肝、子与血尤毒 。或云去此三物 , 洗之极净 , 食之无害 。”可见河豚只要整治得法 , 就不会“食之杀人”了 。
河豚到底多毒 , 唐人陈藏器《本草拾遗》云其:“入口烂舌 , 入腹烂肠 , 无药可解 。”而其毒性发作时 , 会引起腹痛恶心、呕吐 , 麻痹末梢神经和中枢神经 , 严重的还会四肢麻痹 , 甚至全身瘫痪 , 言语不清 , 吸收困难 , 全身青紫 , 如果抢救不及 , 立刻导致死亡 。因此 , 有位日本饭店主人便称这种死亡为“恐怖的死亡” , 一旦中毒 , “虽然你的神智非常清楚 , 手脚却已麻木无知 , 不能站立 。你可以思考 , 但无法开口 , 无法动弹 , 而且不久就无法呼吸了 。”
至于如何解河豚毒性?则众说纷纭 , 莫衷一是 。有谓“艾能已其毒”;“中其毒者 , 以橄榄、芦根汁、粪清、甘蔗汁解之 , 少效;或用鸭血灌下可解”;“世传中其毒者 , 以至宝丹或橄榄及龙脑浸水皆可解 。复得一方 , 惟以槐花为妙 , 与干胭脂等分同捣粉 , 水调灌之 , 大妙” 。但是否真的有解 , 恐怕也说不得准 。又 , 清人吴其浚《植物名实图考》卷12中写道:河豚上市时 , 遍地生长的蒌蒿可解其毒 。果真如此 , 那真是造物者的巧妙安排了 。此一说法 , 亦可见于严有翼的《艺苑雌黄》 , 云:“余守丹阳宣城 , 见土人户户食之 , 但用菘叶、蒌蒿、荻芽三物煮之 , 亦未见死者 。”
总之 , 面对河豚此一“水族之奇味” , 虽“世传其杀人” , 但好其味者 , 仍前仆后继 , 代不乏人死 。因此 , 就有人呼吁摒弃此一珍味 。其中 , 最有名的是梅圣俞与范成大 。前者撰〈戒食河豚诗〉云:“……炮煎苟失所 , 入喉为镆邪 。若此丧躯体 , 何须资齿牙 。持问南方人 , 觉护复矜夸 。皆言美无度 , 谁谓死如麻 。吾语不能屈 , 自思空咄嗟 。”后者则作〈河豚叹〉一诗 , 指出:“……既非养生具 , 宜谢砧儿醋 。……朝来里中子 , 馋吻不待熟 。浓睡唤不譍 , 已落新鬼录 。百年三寸咽 , 水陆富肴蔌 , 一物不登俎 , 未负将军腹 。为口忘计身 , 饕死何足哭 。”二人皆强烈表达不该追求美食异味而损害身体健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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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 言者谆谆 , 听者藐藐 。所以 , 清人崔旭形容天津风物习俗的〈津门百咏〉中 , 即有一首形容天津人爱吃河豚 , 每当清明前后 , 河豚上市之际 , 无不冒死拚命食河豚 。其词云:“清明上冢到津门 , 野苣堆盘酒满樽;值得东坡甘一死 , 大家拚命吃河豚 。”另 , 上海人也嗜食河豚 , 故清人杨光辅纂《淞南乐府》里 , 就有一首称:“淞南好 , 命险一杯羹 , 生愿西施乳下死 , 死凭和尚腹中生 , 生死眩奇情 。”皆将“拚死吃河豚”的精神 , 描绘得入木三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