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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此计算,海外女佣可能超过250万 。此外,采访人员还请教过此间最大华文报纸《世界日报》的一位资深编辑,他认为菲律宾国内还有200万名女佣在僱主家里工作 。逼迫我採访了众多的个人和相关机构,发现菲律宾妇女出国当女佣还要归结到贫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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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贫穷而激发的餬口,养家,致富,乃至移民的想法是促使菲律宾妇女出国当佣人的主要原因 。菲律宾近40%的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贫困是大多数家庭面临的首要问题 。而菲律宾单亲家庭较普遍,在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羁绊下,许多家庭选择由女孩子外出养家,把更多享受的机会留给男孩子 。妻子、姐妹“外(出)当家 ”,在多数菲律宾人眼中是正常而且无奈的选择,不能算是难为情的事 。在採访中,我发现,那些选择当女佣的人也认为,这个职业没什幺不好,更不能说是什幺见不得人的事 。相反,很多选择出国当女佣的人因为拥有比别人更高的学历反而被周围的人看作是素质较高的人 。我们的日本邻居的女佣丽阿就是一个代表 。丽阿看上去像个正在上大学的、天真浪漫的小姑娘 。她的家里人多,经济困难,几个弟弟将来可能还要上大学,她读完公立大学一年级就辍学了 。言谈中,对其过早辍学,我们常常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惋惜 。但丽阿却说自己心甘情愿出来当女佣,而且她也有自己的理想,那就是出国做女佣 。她告诉我们,她曾到海外就业署的办事处排队登记等待出国就业机会,但乾等也不是个办法 。所以最后在老乡的介绍下,她决定先在马尼拉乾几年,等待机会 。她已经干了4年了 。丽阿告诉我们,她专门给外国人做女佣,而且每家只做一年左右,为的就是多积累“涉外”经验和得到更多的僱主举荐证明,早日得到去国外赚钱的机会 。在马尼拉,丽阿的月薪是3000比索(近500元人民币),如果她能出国乾的话,收入会高出五六倍 。4年下来,除了各种家用电器的使用,丽阿还学会了做韩国菜、中国菜和日本菜 。因为英语说得好,聪颖伶俐,又能干,每个僱主都捨不得她离开 。她说,她几个“主人”的评语都是“捨不得丽阿离开”,“没见过这幺不知疲倦、任劳任怨的帮手”等等 。正如她所说,这些是她的外出务工资本,不比大学毕业证逊色 。2002年底,丽阿如愿以偿出国了 。天堂菲律宾海外就业署的麦伦女士告诉我们,中国香港、新加坡和美国,是女佣心中的最爱 。这些地方薪水高,语言障碍相对少 。前两地距离菲律宾很近,气候也近似 。而后者由于历史形成的种种原因,一直是菲律宾人梦中的移民天堂 。在香港,菲佣的月工资为3640元港币 。远远超过了在本国首都金融区一些白领丽人的收入 。确有不少大学毕业生甚至是研究生,宁可放弃在国内的职位,心甘情愿地在香港一圆淘金梦 。那里有超过18万菲律宾女佣,雄居193个菲佣分布国和地区之首 。笔者1997年6月去香港时,曾在中环一带见识过她们成群结伙、衣着艳丽、说笑聚会的情景 。她们身在异乡的达观,很使人敬佩和羡慕 。此外,美国、英国、马来西亚和中国台湾等地,也是菲女佣较集中的国家和地区 。麦伦说,菲律宾在香港设有海外劳工办事处,与香港劳工管理部门共同监督和协调两地的劳务中介公司和机构,供需双方的工作非常规範 。在香港,菲佣的契约期为两至三年,期满就有机会回国探亲 。绝大多数僱佣双方会自动续约 。有的女佣与僱主合得来,契约一延再延,很多港人也把女佣当作自家人 。我们的朋友玛丽,她母亲居住在香港,与家里的菲佣在一起生活了20多年,这位菲佣已经50岁了,能讲一些粤语 。20年来,她坚持每月给菲律宾的儿女寄钱,但是却不愿意再回菲律宾了 。口碑说起菲佣的素质,很多地方盛传她们经过专门培训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大多数菲佣没有经过正式培训,一般都是通过问老乡、向邻居家的女佣请教,跟女主人学习的方式来获得经验 。但为什幺菲律宾女佣能够蜚声海外呢?她们到底有什幺长处?带着这个问题,我们根据报纸上的广告,找到并採访了马卡蒂金融区边缘、埃德萨大街上一个名叫“人类力量”的劳务中介公司 。这个公司的业务调查员吉吉女士介绍说,对有意出国工作的女佣,菲律宾政府将年龄限制在18岁以上,而国内的女佣满14岁就可以了 。在一些女佣受到虐待或骚扰比较多的国家,政府对僱主的选择做了不少限制 。除此之外,政府管的真不多 。外界盛传菲律宾女佣在出国前精挑细选、严格培训,多少有些言过其实 。政府曾设立过一些家政培训班,大都名不符实 。不过,一些民间的航海学校、护理学校,确实在很认真地培养有关人才,结业后有专门证书 。吉吉说,与其他公司一样,“人类力量”通常是去边远省份招人,只要在语言、外表、健康等主要方面过关,简单教授一下各项基本技能,便可进入“外派”阶段了 。至于条件稍逊的,则留在国内锻鍊 。因为国外需求最大的普通家用全职女佣,其工作範围主要是买菜做饭、洗熨铺床、打扫整理房间等简单劳动,不需要複杂的培训 。但高级和专业的家庭帮佣或管家类女佣,则必须经过培训,而这部分的需求量并不大 。吉吉女士认为,菲佣受欢迎主要是因为她们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 。一是讲英语 。由于菲律宾实行双语教育,英语与他加禄语并为官方语言,女佣的英语水平可想而知 。而这得益于其教育体系,若为劳务输出而后天专门培养,成本和成效不可同日而语 。二是菲律宾人的种种天性 。比如,大都耐心善良、笃信天主教,乐观淳朴、善忍让,易于适应融入异域文化和陌生环境,甘居人下等等 。这是菲律宾人历经西班牙人350年统治,饱受美国人50年文化洗脑造成的 。不温不火,总挂着微笑,开口便称“主人”、“主母”和“老闆” 。三是讲卫生,早睡早起,生活习惯好 。采访人员在菲律宾大商场的盥洗室里,什幺时候都能看到刷牙洗脸、梳头髮的菲律宾人 。无论穷富,爱清洁是绝大多数菲律宾人的优点 。几年来,我们无数次清晨被邻居家佣人洗车的声音“吵醒” 。但没法抱怨,因为所有的佣人都在洗车 。在菲律宾,中产阶级家中有女佣是很普遍的 。据说,在埃及,如果没有菲律宾女佣,即使很富有,也不会被看成上层人;在义大利,菲女佣更因“乾净、诚实、笃信天主教”而成为“抢手货” 。有的国家,请个菲女佣看孩子,被认为是高雅、有地位的象徵 。就连港台“星儿”、“姐儿”身后也常常跟着菲佣 。生活作为“新国家英雄”,常年寄人篱下、独身在外的菲律宾海外女佣也在忍受着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辛酸 。我们在採访中就了解到菲佣南希的不幸遭遇 。南希家在南吕宋阿尔贝省的塔瓦科市,为了让惟一的儿子约翰能过上好点的日子,儿子才出生几天,南希就去香港做了女佣 。这一去就是几年,儿子5岁那年,南希因为实在想孩子就回了一趟家,可没几天就回去了 。不久前,南希在香港打电话给亲友说,準备回菲律宾,想用这些年攒的钱,做点小买卖,和儿子丈夫一起过团圆日子,再也不离开家了 。2002年圣诞节前,南希回到了菲律宾 。到家的时候是中午,她想去学校接儿子,可就在家门口,她眼看着小约翰被一辆急驶的小公共压死了 。就这样,南希失去了她朝思梦想的儿子 。如果,我们上文估计的数字準确的话———250万壮年菲律宾女佣常年在海外工作,不说别的,单单是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缺乏母爱这一点,就够让人伤心的了 。有朋友告诉我们,街头上众多穿着时髦、沉溺消费的青春少年,正是在大把大把花着母亲们从海外寄来的血汗钱 。拉莫斯政府曾有参议员建议通过法律限制女佣出国 。但是,在冷酷的现实面前,没有获得广泛支持 。多年来,甚至有人一直戏称女佣为菲律宾“最重要的出口” 。有不少外国人,更是偏见地将菲妇女与女佣划为同义词 。远离家园造成的高额社会成本的流失,与“新国家英雄”称号的现实冲突,以及此间不衰反盛的女佣文化,都值得人们深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