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古代贵族蓄养食客:背后多存在着篡权阴谋( 二 )


蓄养门客号称招贤纳士,惜乎不能算作“政府行为”,而只属于个人私利,这与后世的朋党之争一脉相承 。孔子崇尚“不周不比”,而政治却不遵循常规的道德标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谋于密室、工于心计的阴暗特征 。倘若真地“不周不比”,你依靠谁、利用谁?虽说“养士”勉强算半官半私,但是这个被雇佣的阶层仍然带有明显的“黑社会”性质——它是一个以物质待遇为前提、以雇主利益为目的、以个人崇拜为约束的“临时智囊”和“私家敢死队”,这支参差不齐的“杂牌军”属于“半个江湖”,具有某种阴森的力量 。更多时候,这支阴森的力量是为了“窝儿里斗” 。
养士,太平年代比战乱时期更值得警惕 。
的确,政治上的礼贤下士多少都有作秀的成分;襁褓里的君王如何“仁、义、礼、智、信”,总归不能剔除表演的性质 。《隋书》记载隋炀帝当藩王的时候,“矫情饰行,以钓虚名,阴有夺宗之计”,直至糊弄得皆大欢喜 。“大臣用事者,倾心与交”,“婢仆往来者,无不称其仁孝”……结果,杨广即位之后,还不是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大暴君?
当然,共患难不易;而同富贵较之更难千百倍 。兵临城下与马放南山时,君主决不可能是相同的表情 。周文王访姜尚也好,刘备摔孩子也好,还不是一己之私闹得?孟尝君“邑入不足以奉客”,凭什么咬牙还愣充“大肚汉”?他犯得着像孝敬亲爹一样奉养那群大呼小叫的门客吗?政治家的高明就在于掌握火候,知道你喜欢什么,知道你擅长什么,知道什么时候你会感激涕零、心甘情愿地把脑袋扎进裤腰带里替他去卖命 。
身为“大梁夷门监者”的隐士侯嬴已经是七十岁的老头子了,他对信陵君的“仁而下士”挂着大大的问号,他态度冷漠地考验着对方的耐心,又坐公子驾御的车,又参加宾客满堂的宴会,观察了半天,信陵君始终是“颜色愈和”、“色终不变”,最终,侯嬴相信了自己那双老眼,死心塌地地替这位人生知己谋划,直到“北乡自刭”,自愿葬送了老命 。
“养士”看似周瑜打黄盖,实则起哄群殴打太平拳的多 。俗谓:“有酒有肉皆兄弟,患难何曾见一人?”趋炎附势、攀龙附凤就这么残酷,现世现报,概不赊欠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这句话,百试不爽 。
《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讲得更赤裸,廉颇倒霉的时候,一窝蜂来的门客转眼就一窝蜂地跑了,后来,廉颇西山再起,这帮家伙又来投奔,主人毫不客气地往外哄,门客咂着舌头说:“君何见之晚也?夫天下以市道交,君有势,我则从君,君无势则去,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说得不错,这是“主与客”都不能无视的前提 。你一没权势,二无钱财,门客还陪着殉葬不成吗?
那么,四公子号称超过三千的门客究竟是什么货色,公子们比谁都清楚,这些人是他们棋盘上的车、马、炮,可以冲锋陷阵,也可以在顷刻之间树倒猢狲散 。孟尝君的升沉给了门下那些势力小人提供了充足的表演空间:
自齐王毁废孟尝君,诸客皆去……孟尝君太息叹曰:“客见文(孟尝君)一日废,皆背文而去,莫顾文者……客亦有何面目复见文乎?如复见文者,必唾其面而大辱之 。”
话虽如此,孟尝君还是乐于走回头路 。门客们恶毒地撂过挑子,也巧妙地救过他的命,这种好处,临时抱佛脚绝对收买不来 。司马迁创造了许多条成语,“鸡鸣狗盗”便是其中之一,这则典故在生死关头帮过孟尝君的大忙,王安石说:“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 。”《汉书·游侠传》也点名说春秋四公子的风凉话: “(四公子)皆借王公之势,竞为游侠 。鸡鸣狗盗,无所不宾 。”难怪被人瞧不起,公子的门客们的确采取了偷偷摸摸、贼眉鼠眼的行为方式,《史记》的记载近乎滑稽剧: